第13章 【玄天篇】漏網之魚

問渠大師和瑾瑜宮主特別喜歡沈知鳳。這個小娃娃聰明活潑，對法術有著驚人的天賦和強烈的興趣。

瑾瑜宮主將自己的紺蝶傘和青雀環都擺在桌上，慈祥地攬過沈知鳳。

“知鳳，你喜歡哪個法器呀？”

“我可以嗎？”沈知鳳撲閃著大眼睛。

“當然啦！”

沈知鳳摸了摸自己脖子裡庭蕪宮主送的玉戒，高興地說道：“我又得到禮物啦！我又得到禮物了！”

他拿著青雀環，舉起來說道：“我想要這個，師傅。”

沈知鳳學著孃親叫師傅的樣子，一直追著瑾瑜宮主叫師傅。

瑾瑜笑著將青雀環套在了沈知鳳的手腕上，將其變成適合孩子手腕的大小。

瑾瑜原是天帝身邊的座上八仙之一，但是當年因為觸怒了天帝，被罰下了爾時山，專門負責看守惡靈。她閒來無事時，常和問渠大師喝杯茶，感嘆時光飛逝，神仙也是會老。

她和問渠都老了呀。

“拜見瑾瑜上仙。”藍雲宗不請自來。他一直稱呼瑾瑜為上仙，即便瑾瑜早已被沒收了上仙身份，他依然沒有改口。

“雲宗宮主怎會突然到我這偏僻的蘭苕宮？”瑾瑜宮主還是很驚訝不算熟稔的藍雲宗為何突然來自己這裡。

“瑾瑜上仙，晚輩一直想向您討教，奈何前些時日您一直在閉關。”藍雲宗臉上露出看似真誠的笑容。

說是閉關，其實就是日夜看守惡靈，法力消耗過大，問渠大師終於看不下去，偷偷放瑾瑜閉關修復。

“雲宗宮主法力修為進步飛快，我老了，哪說得上討教？”瑾瑜宮主客氣地說道。

“壞人！”在一旁欣賞青雀環的沈知鳳突然拿起桌上的紺蝶傘，一下子就打在了藍雲宗的腿上。

“知鳳，這是做什麼？”瑾瑜宮主趕緊抱住了小知鳳。

藍雲宗尷尬地笑了笑，說道：“知鳳，你還在生氣呢？”

藍雲宗將那日在幽都街頭碰見鳳九天母子的事情給瑾瑜宮主說了一下。

瑾瑜宮主笑道：“知鳳呀，走路要看路，不能隨便什麼人都招惹。”

瑾瑜是不大喜歡藍雲宗，這位宮主急功近利、脾氣火爆，這些都是修仙大忌，如若改正不了，遲早要出大事。但是對於同樣急功近利、脾氣急躁的鳳九天，瑾瑜宮主卻非常理解。大概是她覺得自己帶著孩子，每日在思念丈夫中度過，實在是可憐。

“知道知鳳在上仙這裡，我就趕過來了。正式給知鳳道歉。”藍雲宗滿臉對著笑容。

跟他一起來的弟子鳶尾和東方季白將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都搬到沈知鳳的面前。

“知鳳，那日叔叔魯莽，現在正式向你賠禮道歉。原諒叔叔好不好？”藍雲宗想要抱一下沈知鳳。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見到如此多的玩具和好吃的，自然是歡欣鼓舞。而且，今日的藍雲宗看起來溫柔友好，小知鳳本就性情開朗，想都沒想就接受了藍雲宗的好意。

藍雲宗抱起沈知鳳。瑾瑜宮主生怕藍雲宗不會抱孩子，在一旁緊張地看著。

藍雲宗返回品月閣以後，將手迅速浸沒在了一罈無色的液體中。片刻，那水就變成了一片青綠。

“果然……”

藍雲宗用鳶尾遞過來的帕子仔仔細細擦著那隻手，隨後又若有所思地坐下。

半晌，他彷彿下了重大決心一樣，提筆疾書後，又用法力隱去內容，捲入信筒中，交給鳶尾。

“和往常一樣。”

鳶尾乾脆利落點頭，接過信筒便匆忙離開。

幾日後，天帝派人請問渠和瑾瑜到金闕殿問話。

天帝臉色鐵青，語氣生硬。

“問渠！”

“在！”

“密閣近日可有異常？”

問渠大師和瑾瑜宮主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不知天帝為何如此詢問。

“迴天帝，跂踵鳥之後，再無異常。請天帝放心。”

“是嗎？”天帝的眼神帶著冷漠與孤傲，夾雜著憤怒和恐懼。

他接著說道：“我怎麼聽說又有那西荒妖鳥的動靜了？”

問渠和瑾瑜一聽，臉色驟變，慌忙跪伏在冰冷地上。

“問渠不知。”

“你不知？那我要你護幽宮有何用！如果不是從密閣逃出去了，那就是當初有漏網之魚。”

天帝憤怒的眼睛直直盯著將頭埋在地上的兩位護幽宮主。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有人已經發現了西荒妖鳥的蹤跡，我命你們馬上去找。”

問渠顫抖地說道：“是。”

“找到以後……”天帝緩緩站起身來，眯著的眼睛裡全是憤怒。

“絕不留活口！”

問渠和瑾瑜將頭埋得更低了，絕不留活口的意思是和當年一樣吧。

天帝看著跪伏在地上的瑾瑜上仙，似笑非笑地說道：“瑾瑜，這麼多年你反思的怎麼樣？這次斬滅妖鳥，你如果表現好，我允你重回金闕殿。”

“天帝仁慈。”瑾瑜真心話自是不能說，但是表面仍舊恭恭敬敬。

爾時山雲峰臺，問渠大師和瑾瑜宮主愁容滿面。

“天帝怎會突然又想起這個呢？如果真有漏網之魚，我本應感受得到才對。”問渠十分疑惑。

瑾瑜宮主低頭不做聲響。

問渠大師看著瑾瑜如此沉默，突然緩過神，趕忙壓低聲音問道：“莫不是你知道什麼？”

瑾瑜宮主趕緊搖搖頭，說道：“怎麼會？我只是在想天帝為何這麼久了還如此趕盡殺絕。有那一兩個漏網之魚又不會威脅到他，更何況，鈞天厲火專克那……妖鳥，怎麼可能還有生還？”瑾瑜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

聰明如問渠，他心中已然知曉，瑾瑜定是知道什麼，不過他沒有追問。

問渠也不想趕盡殺絕。

站在暗處的東方季白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默默回到品月閣，趕緊彙報了藍雲宗。

藍雲宗獨自在屋內品著茶，心思早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

“既然你們不動手，就是再給我機會。”藍雲宗喃喃自語，眼神變得異常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