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迷路

元菱今晚並沒有休息好，或者說，她徹夜未眠。

她被田氏賠給了秦王，至於要怎麼賠，元菱年紀雖小，可她不是傻子。

但等了一夜，始終未見秦王身影。

想來她這個“賠禮”，秦王也是不認的吧。

此刻的蕭鴻煊正在密室審訊，並不知元菱心中所想。

幽暗潮溼的密室內，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被綁在一根木樁上。

蕭鴻煊神色波瀾不驚，施施然坐在前方，聲音淡淡道：“賬本在哪裡？”

那渾身是血的男子聞言啐了一口血，道：“蕭鴻煊，我不是說過了嗎，賬本就在府衙後院。”

他略微調整了坐姿，回道：“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個。”

渾身是血的男子名為張獻，是江寧知府葛自明的心腹之一。

蕭鴻煊說的賬本，與他此次金陵之行有著直接關係。

江浙一帶自古就是魚米之鄉、天府之國，無論是糧食、絲綢、茶葉……方方面面都在全國佔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對於為官的來說，自然有相當的油水可撈。

而對於手下官員的這些小動作，只要不太過分，皇上一般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近幾年，江寧地區的賬目越發不明朗，吏部的官員熬了好幾個通宵都沒把賬給算明白，處處都對不上。

所以蕭鴻煊此次的目的，就是帶回江寧近些年的賬本。

而且不能打草驚蛇。

張獻垂著頭，良久才道：“秦王殿下，您身份尊貴，又何苦為難我這個小人物。”

“殺了我吧。”

這幾日張獻什麼刑罰都受了，可嘴巴硬的很，什麼都沒說。

蕭鴻煊也不著急，只一步步結網，等待獵物自己落入圈套。

可今日，他實在沒有耐心和他在這裡耗。

聽到張獻說的話，他輕蔑的笑出聲。

“張獻，你對你的主子如此忠心，葛自明知道嗎？”

聽到自己主子的名字，張獻的神色閃過一絲波動。

可他如今已經不是江寧知府葛自明的人了。

他是個叛徒，是個小人。

張獻不語，蕭鴻煊也不在意，繼續道：“也對，他不知道，否則你怎麼會落到如今的境地。”

張獻是葛自明暗中的人，一直為他幹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深受葛自明信任，直到前些時日，他喝了些酒，頭腦有些不清醒，隨意找了個角落坐下歇息。

誰知再一睜眼就到了葛自明愛妾的床上。

床邊，葛自明滿臉陰沉的看著他。

若不是蕭鴻煊暗中操作，恐怕現在張獻早已沒命了。

“你猜是誰把你扔到葛自明小妾床上的？”

“我不知道。”

“你知道，不是嗎？”

蕭鴻煊站起身，走到張獻面前，語氣玩味。

“有誰能在重兵把守的知府府衙把一人悄無聲息地帶到後院，還送到了知府愛妾的床上？”

“除了葛自明，還能有誰？”

“張獻，你知道的太多了。”

張獻聽到這話，如遭雷擊，他嘴唇蠕動，卻始終說不出來話。

是啊，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承認自己忠心侍奉的主子……會對自己如此絕情。

“我……我……”

“說出來，本王保你一條命。”

他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旁的蕭鴻煊神色越來越不耐煩，良久，他才道：“賬本在城北的一座莊子內。”

這句話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氣。

說完，蕭鴻煊道：“千刃。”

話落，一道黑色人影出現，聲音冷冷道：“屬下在。”

“把他解決了。”

“是。”

張獻效忠葛自明多年，不知道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既然已經得知了賬本所在，他也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至於張獻的命，他已經保過一次，否則他早就死在葛自明手裡了。

蕭鴻煊從密室出去後，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海棠塢。

剛抬起一隻腳進去，忽然想起自己滿身的血腥味，當即皺眉，回了自己的院落清洗。

洗完後，他特意穿了一身燻過香的衣服，又來到海棠塢。

可看著昏黃燭火映出的婀娜剪影，他忽然止步了，暗處的千刃看著自家主子來回踱步就是不進去，一時間驚奇不已。

他還從未見過王爺這麼猶豫的樣子，以往的秦王殺伐果斷，跟現在在海棠塢外踱步的仿若兩人。

感受到暗處的視線，蕭鴻煊一記冷眼看過去，千刃瞬間轉移視線，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內心則是在想：“果然，這還是那個主子。”

最終，蕭鴻煊還是沒有進去。

他怕嚇到元菱，想著明天給她帶些小玩意兒再來看她。

況且現在夜深了，他進去恐怕會打擾到她休息。

屋內的元菱對此事一概不知，她內心害怕，可等了好久也不見有人來，便兀自拿了針線開始繡帕子，還沒繡幾針就覺得費眼睛，又放下了。

後半夜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又沒睡著，第二日早上眼下頂著兩團烏青起床了。

梳洗過後，半煙來給她送飯，把食盒往桌子上一放就走了。

元菱也不在意，吃完飯後把東西收拾好，自己提著食盒去後廚房送了。

她以前在崔府都是這樣過來的，現在最起碼還有人給她送飯。

已經很好了。

可她忘了一件事。

她根本不知道廚房在哪裡！

於是，元菱不出所料的迷路了。

看著前方的兩條岔路口，她一臉懵，本來前一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她腦子裡迷糊的不行，如今又碰到這樣的狀況，況且這棟宅子是秦王殿下的臨時落腳點，並沒有多少下人，因此元菱連個能問路的都沒有。

她想原路返回，可為什麼回去的路上也有個岔路口！

等等，她剛才走的那條路來著……

看著周圍全然陌生的景色，元菱提著食盒，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她突然看到前方走來了一個人影，因著距離較遠，她看不清到底是何人。

雖然看清了也不認識，但元菱還是很開心，她快步往那人的方向走去，那人也正好往元菱的方向而來。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終於，元菱看清了那人的樣貌，正打算問一下後廚房該怎麼走，卻突然睜大了眼睛，語氣驚訝道：“蕭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