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啊。”

蘇承如約來到地下酒窖,為自己倒了一杯洋酒。

“還記得你上次在家躁狂症發作給我打電話嗎,你那時說自己失憶了?”

蘇承將杯底的酒轉了轉,也不喝,眼神飄向一側回憶。

“確實有這麼回事,嚴重嗎,難道是附加症狀?”

“恐怕沒那麼簡單。”蘇瑜擰眉,推了推眼鏡。

“上次我在醫院陪眠眠,不知道怎麼就睡過去了,中間過程一點都記不起來,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蘇承不為所動:“你睡著了,當然記不起來。”

“不是的,”蘇瑜搖搖頭:“我睡覺都是摘眼鏡的,那次沒摘,況且我們失眠症患者和你們不一樣,沒那麼容易入睡的。”

蘇承已經將杯中的酒醒得差不多了,仰頭一飲而盡。

“所以你想說,眠眠給我們下安眠藥?”

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戲謔,顯然不相信妹妹會對自己做這種事。

蘇瑜也不信,但總覺得與妹妹有關。

靈光一現,他突然想起了下午與妹妹待在一起的四弟。

“先不和你說了,我去問問蘇易。”

蘇承的態度雖然強硬,但蘇瑜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也沒興趣陪哥哥再喝一杯,轉身去了樓上。

三樓,若眠還掛念著蘇澈。

飯桌上她一直在留意五哥哥的情況,看見他只勉強吃了幾口,飯量都不及自己的五分之一。

五哥哥都高她一個頭了,只吃這麼點怎麼行呢。

若眠這次挑了幾塊魚肉,又盛了一碗魚湯,尋思著不論是人還是貓都能吃。

為了不被其他幾個哥哥察覺,她特地挑了個稍晚的時間,貓著腰潛到三樓,跟做賊似的。

“主人快點,我感應到蘇承有情況。”才剛上到三樓,團團的聲音就出現在耳邊。

若眠的意識回籠,她剛剛正盯著四哥哥的門口。

蘇易晚餐時沒有下樓,不過門口女傭送上來的已經被他拿進去了,看起來應該有好好吃飯。

“知道了,真是的,天天盯著幾個哥哥吃不吃飯,我感覺自己真的在養小動物。”

若眠自嘲著,端著餐盤閃到蘇澈門口。

正當她猶豫著該如何敲門呢,突然聽見屋內傳來一陣不尋常的聲音。

什麼動靜?若眠屏息凝神。

她把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聆聽,那聲音卻不見了,只聽見飄飄渺渺的嘈雜說話聲,不時還有幾聲大笑。

“五哥哥?”她不敢太大聲,用氣音叫蘇澈。

“主人你快進去吧,蘇澈的狀態很不好。”團團焦急道。

若眠心裡一慌,也顧不得禮貌了,單手托住盤子,另一隻手去轉門把,幸好蘇澈沒鎖門,一轉就轉開了。

才走進房間,她就聞見一股刺鼻的味道。

“五哥哥!”若眠更慌了。

聲音和氣味都是從衛生間發出來的,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站在原地做心理建設。

一會推開門不知會看見什麼,該不會是五哥哥變成喪屍正在吃人吧?

裡面的人也聽到了動靜,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是一陣手忙腳亂的動靜,最後是馬桶的抽水聲。

若眠聽出來了,應該是蘇澈在看綜藝,但他好端端跑到衛生間看綜藝幹什麼呢。

“誰在外面?”是蘇澈的聲音。

“是我。”

若眠帶著滿腦子疑問回答,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端著餐盤僵硬地站在原地。

“唔,等會,咕嚕嚕……”

水龍頭的嘩嘩聲後,是蘇澈漱口的聲音,他一連漱了好幾次,然後才猛地一下拉開門。

“是眠眠啊,你怎麼來了。”

蘇澈在衣服上擦了兩下潮溼的手,一臉心虛地站在門口,臉上還有漱口留下的水珠。

“五哥哥,你身體不舒服嗎?”若眠也不害怕了,語氣中滿是擔憂。

蘇澈垂下眼眸,視線落到了餐盤上,他的臉上滑過痛苦的神情,看起來很不願意討論這件事。

“你剛剛在吐?是不是吃壞肚子了?”若眠心急如焚。

蘇澈垂首不語,常掛在臉上的燦爛笑容都煙消雲散,他趿拉著拖鞋走出衛生間,若眠才發現他的背影是那麼瘦削。

“飯菜你拿走吧,我不想吃。”

蘇澈走到床邊,也不坐在床上,而是坐在地上,他彎曲著腿把頭垂下去,一副頹喪的樣子。

“五哥哥,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和我說的。”

若眠輕聲安撫,但並沒有用,蘇澈一言不發,沒有半點平常陽光開朗的樣子。

“主人你還沒看明白嗎,他厭食症發作了,不想吃飯,就全吐出來了。”團團恨鐵不成鋼地說。

若眠還不知道厭食症這麼嚴重,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最終還是縮了回來,片刻後下定了某種決心,毅然決然地開啟了飼養系統。

熟悉的提示音過後,蘇澈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白色小貓。

若眠輕呼一聲,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這小貓太好看了。

它全身都是白色捲毛,淺藍眼睛像清澈的湖水,粉色耳朵足足有半張臉那麼大,像個小公主一樣。

“是德文捲毛貓。”若眠觀察片刻後下了結論。

她伸出手,引誘這漂亮的小東西朝自己來。

小德文也很乖,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就往這邊來,看得若眠心裡一陣愧疚。

她恨自己的無能。

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哥哥發病時的痛楚,看到他那麼難受若眠的心都跟著揪起來了。

想到吃飯時五哥哥為了不讓自己擔心還硬塞了好幾口,她心裡就不是滋味。

小德文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傷心,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它揚起尖尖的下巴,張開粉嘟嘟的小嘴衝若眠喵了一聲,隨即低下小腦袋蹭上她的手,一副乖順樣子。

“五哥哥真是的,都變成貓了還擔憂我傷不傷心呢。”若眠心裡酸酸的。

她摸上德文的小腦袋,捲毛的觸感讓她想起了兒時的泰迪熊,不同的是手上這泰迪熊溫溫熱熱的,甚至可以感受到它的呼吸,觸控到它的心跳。

德文蹭了幾下,又喵了兩聲,完全沒有蘇澈的頹廢和沮喪,徑直往放在地上的餐盤走去。

“乖崽崽,你是餓了麼?”若眠邊說邊把魚肉和魚湯拿出來。

也是,中飯和午飯全吐乾淨了,不餓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