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邊城

“這個人也許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當初許清顏看《邊城》這本書的時候著實為這句話哭了很久，她一直在猜測翠翠等的那個人到底會不會回來。

不過現在年紀大了，心境也變了，有點理解不了少男少女之間的矯情。

他們是坐旅遊大巴去的鳳凰，由於是週末，人還挺多的。

兩人的左邊坐著一對小情侶，看著像是大學生，從上車開始一直在小聲聊天，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周圍的人都在豎著耳朵吃瓜。

“深圳多好啊，大城市，機會多，你真的不想去嗎？”男生問。

“我也很想跟你一起去，”女生的語氣有些無奈，“但是我家裡不同意啊，再說我都考上公務員了，總不能不要工作了吧？”

“去深圳找工作啊，一個公務員而已，有什麼捨不得的？”

聽到這裡許清顏皺皺眉，跟秦時月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裡都是不贊同。

“為什麼一定要我跟你走，你就不能留在長沙工作嗎？”

“我是學計算機的，在深圳工作機會更多，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一個漢語言文學的去深圳能做什麼工作呢？再說了，我們工作一輩子或許都不能在深圳買房，以後怎麼結婚？”

“結婚一定要買房嗎？”男生的聲音有些激動，聲音大了起來，“那沒買房子的人是不是就不能結婚了？”

“你別這麼大聲，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的，但是對於我來說沒有房子是不能結婚的。”

男生的語氣軟下來，“對不起，那我們先去深圳工作幾年，到時候回長沙買房結婚，可以嗎？”

“既然以後都要回長沙，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在長沙？為什麼要這樣折騰呢？”

“深圳工資高啊。”

“工資高但是消費也高啊，一年下來能存幾個錢，要是一開始就在長沙工作，過幾年以後工資不一定會比深圳差啊。”

“可我還是想去深圳試試，你不去的話我自己去，到時候你別後悔。”

“我不會後悔的，”女生的聲音很堅定，“現在我工作也決定了，家裡也幫我付了首付，你去追求你的理想吧，我在長沙等你。”

“你是不是嫌我窮？”

“我不是那個意思，”女生連忙解釋，“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去那麼遠，離家近挺好的。”

“那你就留在家做你的媽寶女吧，我命沒你好，家裡沒錢幫我付首付，一切都要靠自己。”

“沒事的，我等你回來。”

“不用了，我們分手吧。”

男生的這句話一出口，車廂裡突然變得異常安靜，只有窗外的車呼嘯而過的聲音。

“你說什麼？”女生帶著哭腔，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我說，我們分手吧。”

女生小聲抽泣的聲音在車廂裡迴盪著，許清顏忍不住側過頭看了一眼，男生望著窗外看不清他的臉，女生正在捂住臉哭。

秦時月趕緊把許清顏的臉掰回來，怕她等會被罵。

“幹嘛？”許清顏小聲抱怨。

“別看了，快到了。”

車停穩以後，男生拿上自己的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女生還在座位上哭，司機在促催他們下車。

“別哭了，”許清顏遞給她一張紙巾，“先下車吧，司機一直在催。”

女孩抬頭看了她一眼，白皙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睜著一雙通紅的大眼睛。

“謝謝。”

許清顏牽著女生下了車，秦時月認命地跟在後面拿行李，跟女生在一起的那個男生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沒關係的，”許清顏安慰她，“你剛大學畢業吧？還很年輕，以後還會遇到很多很多人，帶著你的傷心只是一時的。”

“我跟他在一起三年了，沒想到剛畢業就這樣，真的是我做錯了嗎？”

“妹子，”秦時月忍不住了，“那個男的就是自卑，他家裡條件沒你好所以想把你帶去陌生的城市，你什麼都沒做錯，別委屈自己。”

“是啊，你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不要委屈自己。”許清顏勸道。

“可是我都答應了要在長沙等他，為什麼他還要這樣啊？三年的感情說分手就分手，為什麼他可以這麼灑脫？”

她難過的樣子讓許清顏想起一句歌詞：只是太年輕，快樂和傷心都像在演戲，一碰就驚天動地。

年輕時總是會為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感到難過，等過幾年回想起來，其實那些根本不算什麼。

“他可以你也可以，”許清顏看著她的眼睛，“他可以在這裡把你丟下，以後也可以在深圳把你丟在陌生的街頭，你確定這樣的男人是你想要的？”

這句話讓女生停止了哭泣，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張著嘴愣在原地。

“我們先走了，你可以一個人繼續接下來的旅行，也可以回家去媽媽懷裡尋求安慰，不管哪一種都比你為那個男人流眼淚好。”

許清顏拉著秦時月的手就要離開，但是女生叫住了他們。

“等等，姐姐，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嗎？”

“好啊。”許清顏欣然同意。

兩人拿出手機加了微信，女生的臉上還帶著淚痕，但心情很明顯輕鬆了很多。

“我叫周明明，謝謝你顏顏姐，我決定繼續完成我的畢業旅行，也算是為這一段感情畫個句號。”

“你想通了就好，”許清顏朝她笑了一下，“你一個人要注意安全，需要幫助的話儘管找我。”

“嗯，”周明明重重地點點頭，“要不是你帶了男朋友我真想跟你一起，不過還是不當你們的電燈泡了，祝你們玩得開心。”

“謝謝。”

周明明走了，他們兩個人找到訂好的客棧，許清顏現在只想躺下睡一覺。

“起來，吃了午飯再睡吧。”秦時月一把把她拽起來。

“可是我真的好累，”許清顏又躺下去，“坐車太辛苦了，你去吃吧，我先睡一會。”

“真拿你沒辦法，那你先睡，我在這裡等你。”

“也行，那半小時後叫我。”

許清顏沉沉地睡了，床邊的秦時月看著她恬靜的睡臉，當下只覺得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