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女人睡著了,她的臉上只有輕微的擦傷,許清顏看著那張臉,突然就被定在了原地。

“許醫生,”有跟她相熟的護士過來,“這是你家裡人嗎?她被送過來的時候我們都被嚇到了,還以為是你呢。”

許清顏看著那張跟自己八分像的臉,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也止不住。

“許醫生,你怎麼了?她已經沒事了,只是受了些輕傷而已,你別擔心。”

許清顏沒辦法回答她,轉身跑開了,她怕繼續待在這裡自己會忍不住上去質問那個女人。

她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江欣然。

“然然,你認識鍾思喬嗎?”

鍾思喬,這是許清顏剛才在病床上看到的名字,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這個女人是誰。

“鍾思喬?嗯,好像有點印象,但一時想不起來……”

“她好像是你哥的朋友,今天也出車禍了,現在人在醫院。”

“啊?那她沒事吧?”

江欣然驚訝地問,神經大條的她還沒有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沒事,只是輕微傷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江欣然鬆了一口氣。

“然然,是顏顏打來的電話嗎?是不是你哥有什麼情況?”電話那頭傳來江媽媽的聲音。

“不是,對了媽,你知道鍾思喬嗎?”

“那不是你哥高中的時候喜歡得死去活來的那個人嗎?人家當初出國了,他還要死皮賴臉的跟著去呢,不過人家最後也沒搭理他。”

“什麼?我哥出國是為了她?”

“不然你以為呢?你那吊兒郎當的哥哥會有這覺悟?”

許清顏默默地結束通話了電話,此刻的她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她只是一個可悲的替身而已。

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默默地哭了很久,現在的她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即將到來的婚禮還要不要繼續?

手機的鬧鐘響了,提醒她上班時間到了,今天輪到她值夜班。

她渾渾噩噩地走到眼科辦公室,穿上白大褂,就這麼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看著前面。

直到護士撞開辦公室的門。

“許醫生,快,外面有個眼睛受傷的病人,你快去看看。”

醫生的本能讓她從椅子上彈起來,快步走到外面,那裡坐著一個體型高大的男人,手捂住眼睛,指縫間滲出鮮血。

旁邊還站著一個瘦高的男人,他焦急地走來走去,時不時看一眼椅子上坐著的男人。

看到許清顏過來,坐著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後對著她點了點頭,拿開了手。

一般人眼睛傷成這樣肯定會很恐慌,但這個男人卻出奇地鎮定,這讓許清顏覺得有點驚訝。

護士已經拿來了紗布和生理鹽水,許清顏先用紗布清理了一下眼睛周圍的血,然後用生理鹽水沖洗著眼睛。

“怎麼樣醫生,他的眼睛沒事吧?”瘦高的男人忙問道。

“沒事,”許清顏長呼了一口氣,“沒傷到眼睛,只是眼皮被劃破了,到辦公室來吧。”

許清顏從抽屜裡拿出病歷本,“姓名。”

“秦時月。”

“秦時明月?”

“嗯。”

“職業。”

“刑警。”

聽到這兩個字,許清顏不禁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男人,眼神裡帶著些欽佩。

“怎麼受傷的?”

“抓犯人的時候被他手裡的刀劃到了。”

許清顏的敬佩之情更上一層樓了,她的語氣也不由得溫和起來。

“沒什麼大問題,注意休息,飲食清淡些,洗臉的時候注意不要碰到傷口,每天用酒精消毒一下即可。”

“呼,沒事了就好,秦隊,剛才真是嚇死我了。”瘦高的男人拍了拍胸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瞧你那出息,許醫生,我可以走了嗎?”

“嗯?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及時來醫院。”

“謝謝。”

秦時月和瘦高男人一起出去了,許清顏還隱隱能聽見他們的說話聲。

“秦隊,這醫生長得真漂亮,對了,你怎麼知道人家姓許。”

“她的胸牌上不是有名字嗎?”

“要不你能當隊長呢,這觀察力真是沒得說。”

許清顏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胸牌,“秦時月,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她想。

值了一夜的班,好在一切都風平浪靜,換班的醫生來了以後,許清顏就回家睡覺了。

說是睡覺,其實她一點也睡不著,只是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發呆而已。

九點的時候江欣然發來微信。

“顏顏,你今天在醫院嗎?”

“我昨晚上夜班,現在在家休息,你們去ICU找護士,她會安排你們進去看你哥的。”

“哦哦,那好,那你好好休息。”

見江欣然掛了電話,江媽媽問,“怎麼樣,顏顏在醫院嗎?”

“不在,她昨晚夜班,現在在休息。”

“她還真放得下心休息,自己未婚夫生死不明,也不想著去看一眼。”

“行了媽,顏顏工作很辛苦的,你多體諒一下,啊。”

“嘁,讓她辭職也不聽。對了,你千萬別把鍾思喬和你哥的事告訴她,免得她胡思亂想。”

“啊?可是昨天就是顏顏打電話問我鍾思喬是誰的,她說鍾思喬也出車禍住院了。”

“你這孩子,”江媽媽打了江欣然的背一下,“我跟你是不是顏顏的電話,你說不是。”

“不是,是你問我哥是不是有情況,我回答不是啊,這也有錯?”

“你就傻吧你,你哥的婚事都被你攪黃了。”

“哈?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江媽媽看著傻乎乎的女兒,無奈地搖搖頭。

許清顏終究是撐不住睡過去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江欣然打電話過來了。

“我去,”電話裡傳來江欣然氣憤的聲音,“顏顏,我哥那個狗男人居然在試婚紗的日子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原諒他的,我早就說過他配不上你……”

“然然,”許清顏打斷她,“你哥怎麼樣了?”

“他能怎麼樣?這種狗男人管他死活,江家的男人真是沒一個好人!”

江欣然的吐槽讓許清顏心裡鬆快了許多,及時不能跟江庭羽結婚,至少還有一個摯友在。

掛了電話後,許清顏撐著身體給自己煮了一碗麵,她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吃飽後,感覺自己的心情平靜了很多,她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媽,這週末我回去一趟,嗯,有點事想跟你們商量。”

接著又給弟弟打電話,“小越,週末可以回一趟家嗎?我有點事要說。”

掛掉電話後,許清顏躺在床上,腦海裡盤算著該如何告訴家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