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可怕的猜想

幾乎整個清水村的人都認為唐蓁蓁才嫁給沈明筠沒多久，結果年紀輕輕，不幸死了丈夫，受到了太大的打擊，所以才固執地認為自己的丈夫沒死，甚至拖著連喪事也不肯辦。

這主要歸功於唐蓁蓁之前沒少隔三差五地就演戲，話裡話外都是對離家打獵的沈明筠的擔心，因此在不知內情的村民看來，唐蓁蓁必然和沈明筠的夫妻感情是很好的，至少她很看重沈明筠這個夫君。

別說村民們了，就是沈思青幾個小崽子，這幾天看到唐蓁蓁終日以淚洗面，悲悲慼慼，甚至連生意都沒做了，也覺得唐蓁蓁心中是有他們爹的。

“怎麼辦？大哥，我們以後怎麼辦？爹回不來了，嗚嗚……嗚嗚……”

沈思武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沒了娘，又沒了爹，就剩一個後孃，後孃會養他們嗎？

很可能不會。

可要是後孃改嫁了，不養他們了，他們該怎麼辦呢。

打獵打不了，種莊稼也做不來那些力氣活，難道他們幾兄弟就只能等著活活被餓死嗎？

沈思青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心裡也亂的很，板著張小臉，表情十分凝重。

這一刻，沈思青無比痛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小，這麼弱，不然他就可以為弟弟們撐起一片天了。

他想為弟弟們撐起一片天，讓他們還能像以前爹孃還在的時候，開開心心的，可他沒有辦法，沒有能力。

是指望太奶奶他們會念在親緣關係的份上，撫養他們嗎？

還是寄希望於後娘會發發善心，願意為爹守寡，留在沈家?

無論怎麼看，沈思青都覺得不是什麼好的出路。

“嗚嗚……爹他怎麼……怎麼就出事了？他不是很厲害的嗎？”

沈思武想不明白，在他的記憶中，無所不能的爹怎麼會出意外。

以前大柱可羨慕他了，羨慕他有一個好厲害的爹。

聽到這話，沈思青沒覺得有什麼，沈思文忽然心裡咯噔一跳。

後孃這一個月對他們的態度和最開始的那個月完全不一樣，之前就多好，現在就有多差，就算爹不在家，後孃憑什麼敢這麼對他們，難道她就不怕爹回來後，知道她苛待自己的兒子們後，爹會在一怒之下休了她嗎？

而後娘擺出來的態度就是她不在乎，無所謂爹會不會知道，自己會不會被休，完全就是有恃無恐。

她哪裡來的底氣呢？

要是後孃早就知道爹出事了，回不來了，他們想要找爹告狀是告不成的，爹永遠沒法為他們做主了……

想到這個很可怕的可能性，沈思文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太可怕了。

後孃是怎麼提前知道的，她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本事，那時爹才剛上山，後孃怎麼就能未卜先知，斷定爹一定回不來了。

難道是後孃對爹做了什麼？

不可能啊，後孃一直沒往山上去過，再說她一個女人，就算真的想要害爹，有那麼容易嗎？

而且一個妻子，為什麼要害自己的丈夫，說不通啊，後孃剛進門的那一個月，他看得真真的，後孃對爹是一往情深的，雖然爹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但爹一直都是那個樣子。

沈思文稍微想想，覺得其中的不合理之處太多了，最可怕的是，如果真的爹的意外和後孃有關的話，那後孃的手段得厲害成什麼樣，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對付他們幾兄弟了？

是以沈思文不敢再深想，他寧願相信後孃是突然得了失心瘋了，才會性情大變。

……

沈家老宅。

聽說那天一大幫人上山找人找了快兩天，結果人沒，只找到了一件血衣和丟棄掉的工具，那血衣還是在懸崖邊上找到的，種種跡象都表明沈明筠十有八九是死了，不是掉下懸崖就是葬身野獸腹中了，沈老四這幾天一直挺高興，還特地買了一壺好酒慶祝。

“老四，好歹筠小子是大哥的兒子，你這樣，是不是太過了？讓人知道了，又該說我們的不是了 。”

“之前就該和村裡人一起上山找人的，你們倒好，個個都當瞎子，當聾子，誰都不去，連個面都不露。”

當看到飯桌上，沈老四又拿出酒要喝的時候，沈老三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這會兒大中午的，家裡大門敞開著，要是有誰路過，往裡面一瞧，看到他們歡天喜地的，不知道又要傳出什麼風言風語。

要是以前，沈老三才不會，也不屑於去理會風言風語。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兒子明年要下場考秀才了，兒子和家裡人說過，讀書人的名聲很重要，不止他自己的名聲重要，整個沈家的名聲都很重要，他們這些爹孃爺奶，叔伯嬸孃當中誰要是德行有虧，都有可能會影響到他能不能考秀才。

沈老三如今把所有光耀門楣的希望都寄託在自己兒子身上，如何有可能會對沈明齊的讀書生涯產生不利影響的事情，沈老三都不能容忍。

也就是前幾天的時候沈老三在鎮上給人做工沒回來，不然的話，他要是在家，那天就會跟著大家夥兒一起上山去找人，哪怕是裝一裝，混一混，至少也給外人一個雖然沈老大一家已經和沈家分家了，但他們還是有感情的，聽聞侄子出事了，他這當叔叔的，趕緊地就來幫忙了。

為這，沈老三回家後還埋怨了沈鄒氏一通，嫌棄她頭髮長見識短，一點兒都不懂得為自家兒子的前途打算。

沈鄒氏覺得怪委屈的，婆婆都發話了，她一個兒媳婦，能有什麼辦法，她要是不聽婆婆的話，又該被婆婆指著鼻子罵了，罵她不聽話 。

結果得了沈老三好一頓數落，合著她怎麼做都是錯，不是被婆婆罵，就是被自己男人罵，總有一頭落不著好。

沈老四不以為意道：“我就在家喝喝，只要你們沒人說出去，誰會知道，反正我這心裡就是痛快。”

“斷了手指的不是三哥你，三哥你當然可以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我就不行了，不過三哥，我記得你當時不也是被那混賬東西按在地上打，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都爬不起來嗎？怎麼這會兒還充起好叔叔來了 ，看來三哥你的氣量確實是大，怪不得能養出一個好兒子呢。”

沈老四陰陽怪氣的。

對沈明齊這個侄子，沈老四以前還算喜歡，對方嘴甜又會來事兒，還是個讀書的，多半是個有出息的。

但自從沈明齊考中童生，決心要繼續考秀才後，沈家的重心幾乎全部偏移到了沈明齊身上，事事都要以沈明齊的前途為先，就連以往最疼么兒的沈奶奶也是一樣，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覺得自己的地位急劇下降，說話越來越沒有份量的沈老四心裡可不就有意見了。

尤其是眼瞅著沈老三在沈奶奶面前越來越受寵，在鎮上也是混得風生水起，而他還是個小小的跑堂夥計，自小就和沈老三不太對付的沈老四就更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