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洞察細微

第二天，天依然灰濛濛的，黎央三人已經冒著寒風出門。

等她們來到忠義侯府的側門時，已經有十餘人等候著。

年齡不一，最大的年過半百，最小的是餘姣姣。

性別也不限。

看來這忠義侯府，還真是完全不挑剔短工。

側門準時開啟，昨天的老伯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兩個小廝。

“都來齊了嗎？”

老伯和藹地笑著問道。

等候的人群中，有人喊道：“還有兩個人沒到，晚點到。”

老伯卻像是沒聽到，直接說：“齊了就進來吧，寬兒，關門。”

一個小廝示意他們進來，另一個小廝伸手去關上門。

那人急了，大聲喊道：“我說還有兩個人呢，你沒聽到嗎？”

老伯腳下一頓，又說道：“寬兒，這個也不要了。”

名叫寬兒的小廝伸手抓住說話的男人，手勢靈巧地一甩，對方直接被摔了出去，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咔。”

門關上了。

老伯滿意地笑了起來，說道：“既然大家都到齊了，先去吃早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聽到有吃的，餘姣姣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黎央瞥了一眼那個叫寬兒的小廝。

年紀不大，約莫十五六歲，長得唇紅齒白，面容清秀。

重要的是，身手了得。

剛才說話的男子，少說也有一百六七斤，就這樣被他甩出去，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白玲和餘姣姣兩人的表情和她昨天一樣。

詫異於眼前的景色，不愧是侯府。即使是野外一樣的小草小花，在這裡也顯得更加氣派和威儀。

他們被帶到後院空地處，桌子凳子早已準備好。

桌子上擺放著熱騰騰的早飯，有饅頭包子鹹菜，有二米粥有面條，有油條和豆漿。

這些東西，放在現代也許不值得一提。

可是在戰火紛飛的亂世，這些就是窮人眼中的珍饈美食。

“真的能吃嗎？”

大家猶豫不決，誰都不敢上前。

林寬大聲說道：“每個人只有一刻鐘吃早飯的時間，時間到了就收拾碗筷，開始幹活。”

“阿央，快。”

白玲很快反應過來，拉著黎央的手，走向最近的木桌。

其他人也紛紛找位置坐下，風捲雲湧地狂吃起來，頃刻間所有的鍋盤都被清空了。

餘姣姣把兩邊腮幫子塞得滿滿的，兩隻手也沒空著。

吃了一個月的包子，早就吃膩了。

現在只要不是吃包子，都是美味佳餚。

還沒等到一刻鐘，所有能吃的能喝的，全都沒有了。

林寬走過來，雙手合掌拍了兩下，說道：“現在聽從我的安排，你，你，還有你，去廂房打掃，你們兩個人去水榭涼亭，至於你，你，還有你們四個人去前庭花圃那裡，至於你嘛，去雲舒閣。”

黎央的目光，隨著林寬的手，一一掃過被指派的人。

她發現，所有相熟的人，都被分開了。

比如她和白玲還有餘姣姣三人，分別指派去不同的地方。

餘姣姣去打掃廂房，白玲去水榭涼亭，而她則去雲舒閣。

餘姣姣見要分開，萬般不情願，想去和林寬求情。

還沒走過去，被白玲攔住。

白玲小聲說道：“你別過去惹他不高興，到時候把你趕出去，侯府的規矩多著呢，你乖乖聽安排。”

餘姣姣只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黎央。

黎央也搖搖頭。

忠義侯府的人，表面上都十分和善，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他們主導地位上。

一旦有任何忤逆，就會馬上被制止，然後清除。

剛才被人甩出去的男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我怕。”

餘姣姣一臉委屈。

“那也沒辦法，你總要自己面對的。”

黎央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上前。

等所有人都被侯府上的婢女帶走後，只剩黎央一個人。

她微微蹙起眉頭，卻什麼話都沒說。

經過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後，黎央明白一個道理，當自己沒有能力自保的時候，泯然於眾是最安全的。

林寬走到她面前，停下來，看著她問道：“你識字？”

黎央抬起眼簾，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

她不確定，識字這件事，在這一刻，是好事還是壞事。

林寬不介意她的沉默，示意她跟上。

黎央便跟在他的身後，穿過水榭涼亭，走過半圓拱橋，繞過奇珍花圃，最後來到一處獨棟建築前。

建築又高又大，有兩層高。

古代的房屋，一般說來，除了客棧酒肆、佛塔高樓等，自住的地方，大多都是一層。

林寬推開赭紅色大門，迎面撲來一陣淡淡的黴味。

“這裡就是雲舒閣，藏書的地方。”

林寬用手在鼻子處扇了扇，不過沒什麼用。

灰塵還是到處飛揚。

“舅公說你識字，把你安排在這裡，你的工作內容，除了將整個雲舒閣打掃乾淨以外，還需要按照這張紙上面的類別，把所有的書籍都分類擺放好。”

黎央看著眼前的場景。

猶如圖書館那麼大，高大的木製架子上，擺滿了各種書籍。

看上去有些年歲，大多數書籍微微發黃，甚至還有些翹邊。

這裡有多少書，幾千本，不對，上萬本，甚至更多。

一座忠義侯府裡，竟然有這麼大的藏書閣，讓她很意外。

“你舅公怎麼知道我識字？”

黎央收回目光，看著林寬問道。

昨天和老伯談話的時候，她從沒提及到識字這件事。

林寬看她一眼，才說道：“你來的時候，手裡不是拿著招工啟事嗎？”

黎央心中一頓。

那老伯，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

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推測背後的事。

林寬似乎還有事，抬腿準備往外走，又停下來說道：“這些人當中，只有你識字，所以雲舒閣的活只能你來幹，放心吧，只要做得好，不會虧待你的。”

“謝過寬兒哥。”

林寬笑了笑，轉身離開。

偌大的雲舒閣，就只剩她一個人。

黎央沒時間發呆，她在院外找到水桶和抹布，在一旁的小井打了水，開始打掃雲舒閣。

這裡除了積灰外，並沒有太髒亂。

整整一個上午，黎央都沒有片刻休息，像勤勞的小螞蟻。

按照她的進度，大概三四天就能擦拭完。

到時候再按照紙上的要求將上萬本書冊分類擺放。

真是一份不錯的工作，要是能長期做的話，未嘗不是好事。

想到這裡，黎央連忙把自己拍醒。

她呀，現在的要求也太低了。

當一個掃灑短工，也滿意的不得了。

這麼下去，就回不了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