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了下來,所有的光線都漸漸被收縮起來,朝著西方不斷趕去。客棧裡,依舊是人影綽綽。俏麗老闆娘扭動纖細的腰肢,遊走在人群中,時不時地朝著周圍的客人們道幾聲好,而後走到客棧深處。
“那狂劍山莊聽說被人一夜拔掉了啊。”
“嗯,那行事之人真是心狠手辣。我們這塊地頭不也是狂劍山莊管的嘛,也許有可能碰到那魔頭。”
“嘿,哪有那麼容易。不說不說了,吃菜吃菜。反正我們只是來狂劍山莊撈點油水,看看有沒有什麼武功秘籍什麼的。那魔頭肯定不會搭理我們。”
“也是哈,有道理有道理。咱江湖兒郎,講究的就是俠義,那魔頭做了此等邪惡之事,整個江湖都要誅殺他!就看他躲不躲得過這次了。”
小二一臉笑意,端著菜食亦步亦趨地趕過來,朝著一桌只有一人的座位走去。這小二很年輕,但卻面貌俊朗,很是有番風姿。四周也有人暗暗嘀咕這莫非是老闆娘的情郎?只是這小二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看上去實在傲慢。那座位上的那人一襲黑袍,看上去委實沒什麼稀奇。四周的客人們大都也是這副打扮,似乎見不得人似的。
“客官,你的菜。”語氣輕佻,彷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小二把菜放在那桌子上,不經意間一隻髒兮兮的袖子掃過了那盤熟牛肉。而且順勢抖了抖,揚落下些許灰塵。那人驀然開口,“等一下,幫我換一盤別的菜食過來。”他剛才在想些事情,卻是沒有想到這小二會這麼不小心把他的菜弄髒了。
小二皺了皺眉,“這位客官,可是我這天門客棧的東西不合你胃口?這熟牛肉可是我家客棧的招牌,客官若要換一盤,可就沒有這牛肉好了。”
“怎麼,你不換?”那人冷冷地說道,體形看上去很是魁梧,有種說不出的威勢。小二把臉一板,“這位客官,你是來找茬的嗎?我們天門客棧雖然不算什麼大客棧,但也不是任由人欺負的。這麼大的客棧,怎麼就你一個人要換?這不就是欺我天門客棧嗎?”
小二的聲音很大,他更是在心裡暗自冷笑。那人怒極,“你可知我是誰!”那聲音雄渾有力,如同一道驚雷般。周圍的人面面相覷,都感到一陣壓力。
“這是,鐵馬林金?!”有人驚叫出聲。
頓時間客棧一片譁然,鐵馬林金可是江湖上有名號的高手,武藝已是一流高手的境地,算是可以獨霸一方的存在。
而老闆娘待在一邊,什麼話也不說。
小二聳聳肩,“哎呀呀,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鐵馬好漢啊,在下真的害怕極了呢。怎麼啊,要不要給我來一拳呢?”這小二口氣裡滿是譏諷,惹人生厭。
鐵馬林金怒笑道:“好小子,蠻有骨氣啊。我倒要看看你這骨氣是有幾斤幾兩?”他噔地站了起來,一手成爪形,猛然按向那小二肩頭。
速度極快,而且力大勢沉,如同流星隕落般難以阻擋。這一招小二要是捱上了,怕不是要落個殘疾的境況。
那小二卻是輕輕一笑,臉色如常。任由那爪猛然按下來,這一擊落實了,小二毫無半點反應,卻是那林金慘叫起來,連忙抽來手來,無數道目光聚集下,那隻手已然……廢了。
一位老道士揉一揉下頜的長鬚,笑眯眯地開口:“這位少俠怕是練成了我道家的龍虎之體吧。果然是少年有成啊。老道真是不勝感慨。”
小二輕輕揚了揚頭,“老頭啊,不要以為你年齡大就可以倚老賣老,小爺不需要你的誇獎,你這把骨頭也禁不住小爺幾拳,還是多燒燒香,不要總記著開口亂說話啊。”
那老道士臉色一僵,悻悻地拿起酒壺,自個兒往嘴裡倒了些酒液。只是還是暗自嘀咕著,這小子真不知道尊老愛幼,以後一定會吃大虧。
林金呲了呲牙,“好小子,你行,老子不跟你鬥了。”沒時間了,他與那些人約定一起獵殺魔頭,不能跟這死小子纏鬥。說完,轉身就走。一襲黑袍飄然,卻是有了些韻味。
小二在一旁冷冷嘲諷:“哎呀,真是好漢啊,認慫都這麼徹底,長見識了長見識了。”那林金腳步一頓,江湖中人,要的就是一張臉,他今天可算是丟大了臉面了。
林金暗暗吸了口氣,為了大計,為了大計!呼吸呼吸,林金平復下動盪的心情,腳步更快幾分。不一會兒,便遠離了天門客棧。
驀然間,他看到一個少年慢慢從前面走來。那少年渾身上下散發著凜冽的殺機,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獸,眼睛如同兩口黑洞,深邃陰暗,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這少年明明生的清秀,但加上那股子難以言喻的殺氣,已然是有了極其引人注目的氣勢。
林金沒來由地心下一緊,自腳到天靈蓋,一股寒意直衝而來。這麼多年了,都是在刀口舔生活,卻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危機感,彷彿下一刻就要面臨死亡。
那少年似乎看也沒看他,直直地走過去,方向,正是那天門客棧。
林金吞了吞唾沫,雖然有些疑惑那少年選擇的方向,但也沒敢去問,只是低著頭急匆匆地趕路。
天門客棧。
那小二回到客棧房間,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特麼的,一流高手就是一流高手,這力道真的猛啊。我王謙龍還是有點自傲啊。”小二暗自搖頭,臉上卻是一副遮都遮不住的笑意。
王謙龍抽了抽嘴角,“那狗兒子,內力真的大啊,我好像被鐵馬踢了一下似的,這龍虎體也挨不住啊。”
老闆娘推開門,朝王謙龍喊叫:“待著幹什麼,快去做事啊。人阿虎都做好了菜,你快去端快去端。”
王謙龍抹掉嘴邊的鮮血,笑嘻嘻地應答:“知道知道,這就去這就去。對了,老闆娘,那傢伙……還沒過來嗎?”
老闆娘撇撇嘴,“人家還要你擔心,連狂劍山莊都給他滅了,你還怕個什麼勁,林金那些人準備的陷阱估計全都破滅了。呵,白死了那麼多高手。”
王謙龍點頭,“嗯啊,林金那些傢伙就是個螞蟻,人秦明根本都不在意他們。”老闆娘也是笑語吟吟的,然後朝著王謙龍驀然變了個臉色,“混賬小子,還不趕快過去,還想著偷懶是吧!”
王謙龍訕笑一聲,麻利地走出門,接著活去幹了。老闆娘倚在門欄上,有些笑意掛在嘴邊,像是一泓清泉,輕輕盪漾開來。
吶,那個人終於要回來了啊。……
一個人,被扔在蠻荒,卻頑強地生存了五年,像雜草似的扔在那兇獸橫行的地方,整片大陸的禁忌之地,任由踐踏、撕咬、欺辱!
她在這裡等了五年,在聽到狂劍山莊被滅的訊息便已然知道他回來了。那等血腥殘酷的手段,正合蠻荒風格。
五年,她從一個鋒芒畢露的殺手,漸漸沾染了一些尋常人家的溫和。歲月在她的臉頰上留下痕跡,她俏麗的臉龐沾染了世俗的喧囂,顯得疲憊且令人憐惜。
五年前,那個男孩對她說:等我回來。於是她在這裡開了家客棧,經營著,等待著。她偶爾會坐在客棧的屋頂,靜靜地看著夕陽西下,黃昏漸至。
她總是想起許多事情,想起那個金碧輝煌的宮殿,想起那個笑起來很好看的男孩,想起那枚晶瑩溫潤的玉佩,她不去想那些將之湮滅的東西,她只是慢慢咀嚼著那些微暖的記憶,像反咀似的享受著。
她會想那個男孩,會擔心他,會期待著他。現在,他回來了。
我的太子。
那個肆意、年少輕狂的太子,在蠻荒裡闖蕩了五年,再見時又會是一副什麼表情呢?像往常那樣挑起眉頭,調戲般看著她,還是安安靜靜地望著她呢?
當那位少年踏入天門客棧時,所有的聲音都彷彿被碾碎般,一片寂然。無數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眼裡滿是駭然。一股實質般的殺氣沸騰在客棧裡,如同一座座大山般壓下來。
轟然間,無數人臉色發白。
老道士眯起了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他屈指,朝著那少年輕輕一彈。
秦明此時有些呆滯,他靜靜地呆在天門客棧門口,眼神裡的殺氣依然熾盛,只是漸漸的,似乎有些迷離。
一頭兇獸從深淵爬上來,抬頭看到的是那耀眼的太陽。它呆了,它痴了。
轟!
腦海裡猛然間多出一道藍光,如同巨龍般盤旋起來,朝著四面八方衝去。每一位武者,腦海裡都有一條記憶長河。道家稱其為識海,佛家稱其為佛根。
一旦記憶長河受損,輕則失憶,重則變作白痴。可謂是武者最脆弱的地方,往往被武者著重保護。
那藍光來勢洶洶,似乎要刺破記憶長河。秦明漠然不語,冷眼旁觀。當藍光觸碰那記憶長河時,不大的河流猛然浩蕩起來,激流勇進,彷彿化作了一頭猛獸,直接把那藍光擊散。
秦明眼睛裡血光四溢,彷彿化作了血瑪瑙。一頭黑髮隨風而動,乾淨利落的一襲血袍散發出一股迫人的氣息。
“秦明!”王謙龍看到了秦明,笑著打了下招呼。秦明神情一滯,臉上的神情如同融化的冰塊般漸漸軟化下來。
啊,是那個傻傻的劍胚啊。
殺氣漸漸朝內收縮,而後融進體內。
王謙龍笑著跑了過來,拍了拍秦明的肩膀。秦明神情恍惚,猛然間抓住王謙龍的手,一股殺氣頓時再次宣洩開來。
突然,他止住了動作。
呼……
他長長地撥出一口氣,搖了搖腦袋。王謙龍衝他呲牙咧嘴,“痛痛痛!撒手啊,你弄痛小爺了!”
秦明撒開了手,臉色露出一個生澀的笑容。“只是下意識的反應,在蠻荒待太久了。”王謙龍冷哼,“記住,以後要請小爺我喝好的酒,要不然休想和我聊天!”
秦明點點頭,硬生生朝王謙龍擠出一個溫暖的神情。只是,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用臉上的肌肉了,導致神情有些不倫不類。似笑似哭,看上去很唬人。
王謙龍嫌棄地拍了拍手,“收起那副表情吧,看上去跟鬼似的。滾蛋吧,老闆娘還等著你呢。”秦明本來就在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在聽到老闆娘這個詞的時候,所有的笑意匯合,化作一個大大的笑容。很溫暖,俊朗的臉龐頓時鋒芒盡斂,暖暖的,不再冷冰冰了。
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那個女孩,那個殺手,那個經常嘟著嘴巴,對她名字表示不滿的漂亮女孩。所有的壓抑在那一瞬間被釋放出來,他的眼裡,升起多年未見的溫柔。
那個看上去冷冷清清,總喜歡朝他抱怨太子不溫柔的小姑娘,再見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是擊碎那層冷淡的面具,重重抱住他,還是用溫柔似水般的眼眸看過來呢?
而王謙龍看了一眼秦明,頓時咧了咧嘴,還是老闆娘魅力大啊……王謙龍給秦明讓道,又去做事去了。秦明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踱步走向客棧裡面。
深處,老闆娘側著身子,一臉笑意地看著他。“你回來了?”語氣平平淡淡,但秦明卻有種暖暖的感覺。
老闆娘走了過來,拿出一條手帕,為秦明輕輕擦試著。動作輕柔,像是為迴歸的浴血將士擦拭的妻子。
秦明微微眯起了眼,身體沒有一絲攻擊的本能。”你沒受傷吧?”老闆娘柔聲問道,眼裡閃過一絲關切。
秦明溫聲道:“沒有。只是那個莊主有些本事,是個可敬的劍客。”他的聲音前所未有地溫柔,像是一朵花綻開。
老闆娘嗔笑道:“你啊,安安穩穩地回來不好嗎?幹嘛要這樣大張旗鼓的?不怕被那些人發現啊?”
秦明眸子清亮。“我也不想這樣做啊。這座江湖就是個修羅場,一群人為了名啊利啊爭來爭去,每個人都像毒蛇,是個人都想咬一口。”他的語氣裡含著嘆息,“我回來的時候受了重傷,寄居在一戶人家那裡。不經意間露了幾手,沒想到被那狂劍山莊給盯上了,追殺了我好幾百裡啊。”老闆娘秀眉輕皺,秦明心間升起了些傷感。
這個女子,在這五年是怎麼天天等他的呢?那夕陽下的倩麗剪影,卻不是他能夠知道的了。
他看著身前的女子,微微有些心痛。心下一顫,抬起手,輕輕撩了下老闆娘耳邊的髮絲,低聲道:“難為你了……”
老闆娘搖了搖頭,大大方方地抓住秦明的手,笑道:“有什麼難為不難為的,這五年不也這麼過來的嘛。倒是你啊,好歹是平平安安地回來了,我這天門客棧就缺你個老闆呢。”
秦明依然不習慣笑,倒依舊擠出了笑容。“我回來了。”他說得平平淡淡,如同一陣輕風,淡然靜然。
他回覆了那句“你回來了?”
一樣的平平淡淡,一樣的暖暖的。
身前的女子頓時紅了眼眶,猛地撲到秦明懷裡。“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她低低呢喃,眼淚如同一串串珍珠似的掉落而下。
當林金來到說好的地方時,他驚呆了。地上滿地的屍體,血流成河。他只覺得天旋地轉,一陣眩暈。十來位一流高手,竟然攔不下那個魔頭?!
定睛再看,那屍體都被一劍貫穿,滿臉惶恐,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這……林金突然想到那個偶遇的少年,心神不寧。
難道……那魔頭是他?!
林金縱橫江湖這麼多年來,如此兇殘的手法、如此可怕的對手,還是第一次見。這等實力,怕是不下於青羊國國師、明月國女王那些武道大師級的存在了。
林金隱隱有些預感,那個少年,必將在江湖翻起軒然大波。江湖的水很深,那少年如同一條蛟龍入海,會掀起何等的腥風血雨,都是難以想象的。
他一一為那些屍體合上眼睛,低頭唸了一句:“老天保佑。”他不敢再待下去了,保不準那個魔頭就會尋過來,把他這個鐵馬打成死馬。
當夜晚漸漸降臨,江湖中人們都陸陸續續地離開或者留宿,老道士再一次扯著王謙龍說話。“小夥子,願不願意來我這裡當我的親傳弟子,老道絕對傾囊相授。絕無藏私,甚至我還可以拿出我道家最高法典,供你悟道,怎麼樣?”
王謙龍眉毛一挑,“老頭子不要亂說話,你這個樣子實在缺乏可信度,還是算了吧。”老道尷尬地搓了搓手,也有些臉紅。他這一身打扮,確實有些邋遢,看上去就跟個乞丐似的,要不是樣式還隱隱約約看得出是道袍,估摸著還真會被認為是乞丐。
“這個,老道這是,不拘泥於形式啊。皮囊都是外物,只要一心向道,何須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王謙龍斜著眼,“得了吧你,還不拘泥於形式。我看你是沒錢吧?說那麼多幹什麼,缺錢是吧,小爺給你就是了。”很乾脆地,王謙龍摸出一串銅錢,扔在老道士手中。“喏,你拿著自個去添些好衣服吧,也許還可以買些好酒什麼的,不要纏著我。”
話落,王謙龍轉身就走。
老道士訕訕地離開了,背影有些滄桑。
一間客房,老闆娘與秦明正喝著茶,彼此不置一詞。只是目光時不時地碰撞下,擊打出些許奇妙的東西。
秦明是不知道說什麼,他在蠻荒待了太久了,也沒說過多少話,以至於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該好。只能夠偶爾鄒起眉,欲說還休。
而老闆娘呢,則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秦明。覺得太子殿下有些好玩了。
當!
門被推開,王謙龍走了進來。他看到這番景象,嘖嘖道:“哎呀,好一個郎才女貌啊,真是眉目傳情暗送秋波啊。”
房中的兩人不約而同地聳聳肩,朝著王謙龍豎起中指。王謙龍嗤笑,“真是的,還裝什麼,都已經私定終身了,還遮遮掩掩的,多沒意思啊。”
他朝著秦明說道:“喂,人老闆娘等了你這麼久,五年時間全浪費在這片荒蕪之地了,你不應該感動的一塌糊塗,給人一個吻嗎?”
然後,不管秦明的神色,又朝著老闆娘說道:“你等了這麼久,現在他回來了,你不應該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懷抱嗎?”
老闆娘放下茶杯,淡淡地看著他。“你是皮癢了嗎?”王謙龍抖了抖肩,一臉正色道:“咳咳,正事正事。”他看向秦明,肅聲道:“現在就走嗎?我們有些勢力在青羊國,也許可以提供些情報。”
秦明輕輕飲了口茶,沒有回答他的話。他看著茶杯上升騰的霧,有些痴了。在蠻荒待了那麼久,以至於他甚至暫時忘了那段難以湮滅的仇恨。
但怎麼可能忘卻呢?怎麼能忘卻呢?
逆國的臣子持著諸侯劍,咆哮著。在昔日輝煌的帝國陰影裡殺戮,夕陽西下,無限黃昏。所有的輝煌、驕傲,都被斬碎了,七零八落般肆意。
無數的人在他眼前死去,屍體與殘骸陳列著,似乎化作了一條長河。他聞到了血腥,看見了血腥,甚至於接觸了血腥。
當他走投無路,隻身投入蠻荒時,內心卻依然燃燒著復仇的火焰。這團火焰熊熊燃燒,瘋狂咆哮。
於是他活下來了,他像根雜草似的,頑強地在蠻荒之地紮根、開放。野火燒過,狂風折過,兇獸踐踏過,它依然活著。
“我還活著。”
秦明淡淡地開口,他的身軀像標槍似的,直直地挺立著。王謙龍咧嘴,“那就走吧,反正這客棧不還有阿虎嘛,大不了讓他多招幾個人嘛。小爺不差這點錢。”
老闆娘眯了眯眼睛,“走之前,先得做些事情。比如清除下這邊的尾巴,風聲不要被傳出去了。”她看了看王謙龍,意思很明顯了。
王謙龍哭著臉,“小爺好歹是個大人物吧,用得著這麼大材小用嘛?”秦明沒說話,也只是看著他。
老闆娘撇起嘴,“我們三個不你最弱嗎?你去最合適了。”王謙龍咬牙切齒,“小爺遲早會超過你們的好嘛。”
王謙龍轉身,朝外面走去。
“這把劍你拿著。”
秦明冷然的聲音響起,一柄長劍被秦明隨手拋給王謙龍。王謙龍腳步一頓,身形有些顫抖。
那把劍薄若蟬翼,似乎吹彈即破。但偏偏劍鋒凜然,寒意吞吐,如同蓄勢待發擇人而噬的巨蟒。
當王謙龍的手輕輕劃過劍身時,隱隱約約一聲清越嘹亮的劍鳴聲響起。王謙龍眼神大亮,暗道一聲好劍。他之體法,很強。但他的劍法,才是他之最強。
狂王執劍,謙龍出鋒。
王謙龍出了客棧,一路西行
老道士提了壺酒,正豪飲著,驀然間在睡覺,眼睛一亮,看向王謙龍的方向。“好劍啊……”老道士低喃,臉上已是一片喝醉的神情。“莊主有個好兒子啊……”
“劍,出於陰陽,行於乾坤,隱於造化,不出則萬物蒙霜,一出則一鳴驚人。”老道士搖頭晃腦,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座江湖,似乎要掀起巨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