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在時間的長河裡刻舟求劍

我努力打起精神用餘光瞥了她一眼，“大白天你說什麼胡話。”

“你是不是覺得你比我們都瞭解她？”

我長舒一口氣，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真是個傻子。”

“......”

“高三尖子班名額選拔考試，裴清霏坐餘生安前面，你知道她語文作文寫的是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說實話我對於此興趣不大，最起碼在現在這會是這樣。

如果不能解決眼前的煩心事，那就別老緬懷過去，不然就是在時間的長河裡刻舟求劍。

不過胡雯的回答卻讓我瞬間打臉。

“一片空白。”

我瞪大眼睛，臉上寫滿了驚訝。裴清霏語文非常好，高中還得過冰心獎，她是我認識所有人裡最不可能寫不出作文的人。

“她沒寫？”

胡雯轉頭看向我，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點了點頭道：“然而即使沒寫作文，她也考了617分，穩穩進尖子班，不過實驗班招錄有一條規則，那就是語數英120分以上，她語文沒及格，沒進去，然而教導主任又發話，說願意為了她破例，但是她拒絕了，從那會起我就知道她是故意不寫作文，為的就是留在我們班。”

“為什麼？”

“因為有個傻子坐她後面。”

我愣在原地，目光呆滯的看著此時走到我面前的胡雯。

“沒想到吧？你再猜猜她高考多少分？”

這句話宛如一道晴天霹靂正中我眉心，我雙眼無意識地睜到最大，久久說不出話。

“你說的這些......有依據嗎？”

胡雯莞爾一笑，“你問你自己啊，你高考完有沒有告訴裴清霏你的志願？”

我心再次“咯噔”一下：那個夏天裴清霏說他父親給她請了一個名師幫她填志願，還說順便可以幫我也看看，我欣然同意，後面改動後的志願也真的讓我去了自己想去的學校。

“說不出話來了？”

我抬眸掃了一眼胡雯，“你現在和我說這些......”

話還沒說完，胡雯便打斷道：“我現在和你說的這些和你心裡那件事沒關係，我只是告訴你我知道的。”

......

胡雯說完後我沉默了很久，然後才喃喃回了個“知道了。”

她點了點頭，舉起茶杯一飲而盡，隨後便準備離開。然而胡雯才剛走到門外，我便突然開口叫住了她。她摟著衣服轉頭看向我，“怎麼？”

“籃球賽那天，你是不是還有事情沒有告訴我？”

她展顏一笑，“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會誇我，不過就是想說的到嘴裡，又說不出口，找了個荒唐的理由收尾。”

“那你還問？”

“你沒說出口的那個......是什麼？能告訴我嗎？”

話音剛落，胡雯便迎上了我的目光，我們對視了好一會，半晌後她才搖了搖頭，語氣平淡的吐出兩個字：“不能。”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茶室，隨著身後那扇木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這間只有我一個人的屋子便徹底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然而此時此刻我卻沒辦法靜下心來，腦袋一團糟，甚至有些煩躁。

所以等她走後沒多久，我也不堪重負朝大門走去，然而剛一出門便看到了戚月推著蘇晚檸在門前曬太陽。

我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後走向前，興許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戚月轉頭看向我，玩笑道：“你看你都給胡雯氣走了，一個大男生不知道讓讓別人？”

我輕哼一聲後挑了挑眉，順著她說道：“怎麼樣，我厲害吧？”

聽到我的聲音後蘇晚檸也轉過身，戚月則衝我豎了一個大拇指，故作怪腔道：“厲害啊，之前一直覺得你文靜溫良，沒想到今天暴露原型啦？”

文靜溫良？

呵呵。

若不是因為蘇晚檸還在這，我倒還真想厚著臉皮應下來。但是在她面前，我做不到這樣自毀形象。

我訕笑著摸了摸後腦勺，“沒想到曾經的我給你造成了那麼大的誤解。”

“我發現一和你熟絡起來後你嘴變得好貧！”

這時蘇晚檸突然笑著開口道：“戚月，你是被他的外表欺騙了，他從小一直是這樣。”

我表情淡然的看著輪椅上解顏而笑的蘇晚檸，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再提起過去的時我們之間已經不那麼尷尬了。

或者說，我們已經不再排斥那段過去。

11月末的陽光適合仰視，當我閉上雙眸靜靜感受這個季節的溫度時，太陽就會在瞬間與我拉近無數倍，然後又在我睜眼的瞬間回到原來的位置。

我緊了緊外套，輕聲問了句：“你們見到裴清霏了嗎？”

話音剛落，蘇晚檸便緩緩抬頭看向我，我迎著她的目光，不過我並沒有從她嘴裡等到答案，是身後的戚月告訴我裴清霏出來後沒多久便說想自己逛逛。

我避開那熾熱的目光，點了點頭後便向午飯前戚月她們所在的那座亭子走去。不一會我便來到了岸邊，我沿著廊道朝亭子的方向看去，然而卻沒看到她的身影。

我駐足原地舒展了下身體，隨後又雙手插兜朝後院走去。我不著急，這就那麼大，總能找到。

但是找到後呢？我心裡有答案了嗎？我這樣問自己，但直到我在後院角落的鞦韆上看到裴清霏並和她對視的那一刻，我的心房像是被棉花瞬間堵住了一般。

我愣在原地。直到她歪頭衝我淡淡一笑後，我才驅動身子朝她走去。

裴清霏一隻手抓著繩子，一隻手壓著裙子，笑著輕聲說了句：“來啦。”

我點點頭，環視了一圈周圍後找了個話題問道：“覺得無聊了嗎？”

“還好，難得安靜。”

這時突然一陣冷風颳過，我看她穿得單薄，下意識擋在她身前。

她抱著胳膊，嘴唇忍不住顫抖，於是我便又脫下外套遞給她。

裴清霏盯著我手中的灰色夾克發呆了好一會，半晌後才抬頭衝我莞爾一笑道：“可以給我披上嗎？”

我好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此刻完全不敢忤逆她，沒有任何猶豫的便點了點頭，然後嗯了聲“好”。

她雙手扯著我的外套，臉上的散發著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