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從潘凱口裡說出如同哈巴狗學會了直立行走般驚奇,潘鳳山立刻回應道:“那必須呀,咱家你媽是頭號功臣,咱爺倆應該踢正步,請領導檢閱。”

李佩華被逗笑了,她已記不清上次在這個家笑時是什麼時候,潘凱和潘鳳山真的揮起手臂向李佩華敬禮,潘凱抬起一腳險些把桌子踢翻才收場。

“好了,吃飯吧,吃完收拾一下院子,居委會督促好幾回了。”

“閱個兵倒黴的永遠是咱普通老百姓,鴿子不讓飛,進出衚衕還得帶著身份證。”潘鳳山恢復了日常抱怨。

“天天彩排亂哄哄的,晚上根本睡不著覺。”潘凱補充道。

李佩華瞥了眼電視,說:“市zheng府不是感謝全體市民的配合嘛,七十年大慶是全國人民的節日,更是咱北京人的驕傲。”

父子倆不吭聲了,境界還不在一個高度。

“過節給媽的東西都買好了,哪天咱們送過去吧。”李佩華岔開了話題。

“不急,離得又不遠,呂瀚眠那頭呢,東西買了嗎?”

李佩華咬著的花捲停住了,抬眼看著潘鳳山說:“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過節了去看看老爺子啊,中秋都沒去,國慶不能再耽擱了。”

李佩華放下花捲,她最近隔天去呂家大院照料呂瀚眠的事還瞞著潘鳳山,聽這意思對方已經知曉了。

“老爺子的事你不用操心了。”

“什麼叫我不用操心了,你隔天去呂家大院給呂瀚眠做飯收拾屋子我和小凱舉雙手支援,還有,明天我們跟你一塊去,看看老人家順便幫你乾點活。”

李佩華終於明白父子二人如此反常的根源所在,但為什麼讓他們對呂瀚眠的態度有如此大的轉變卻不得而知,經驗告訴李佩華不能讓潘鳳山接近呂瀚眠。

“既然說到這,我也不瞞著你們爺倆了,呂瀚眠最近接受了故宮的邀請修復一批珍藏的國寶古書畫,工作很繁重,身邊又沒人照顧,正好我上夜班,所以每隔一天去呂家大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希望你們能理解,至於探望就不必了,你們的好意我會向老爺子轉達的。”

潘鳳山和潘凱互望一下似乎得到了什麼驗證,潘鳳山回道:“這話說的,當然能理解,這也算咱們潘家間接為國家做貢獻,給祖國慶生啊。”

“老爸說得對,太牛了,媽你真偉大,呂爺爺更了不起。”掌握直立行走的京巴已經會講普通話了。

李佩華清楚如果再阻止父子二人說不定立馬翻臉,既然他們願意去就去吧,善良的李佩華總把事情往好處想,如果潘氏父子真的轉變了也是一件好事。

某商場裡的一間茶餐廳,胡媛媛和呂新圓喝著咖啡邊喝邊聊。

“今天不用上課嗎?”呂新圓問。

“從今以後都不用上了,本姑娘畢業啦。”胡媛媛興奮地回道。

“這麼快?”

“是啊,轉眼來北京已經三個多月了。”

“時間過得好快,祝你即將踏上留學之旅。”呂新圓端起咖啡。

“謝謝新圓姐,晚上見不到,只能白天騷擾你啦。”

“最近的確有點忙,剛在附近見完客戶接到你的電話就趕來啦。”

“誰讓咱倆是圓媛組合呢,最不缺的就是緣分。”胡媛媛的性格還是那麼俏皮可愛。

“出國手續辦好了嗎?”

“學校那邊聯絡的差不多了,就等回上海辦簽證了。”

呂新圓望著胡媛媛的眼睛:“能在北京遇見你這個妹妹,真好。”

“幹嘛,別這樣,我現在就想哭了,到了國外我一定會想你的,怎麼辦。”胡媛媛睜大眼睛用手扇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如果某位同學在國外好好學習的話,我沒準會飛去加拿大去看她呀。”

“真的?”

呂新圓點了下頭。

“新圓姐,我能最後求你件事嗎?”

“只要我能辦到的。”

“夠意思,你能作為家長出席我的結業典禮嗎?”

呂新圓啜了一口咖啡差點噴在胡媛媛臉上,努力嚥下說:“啥,家長?為什麼不讓你爸媽參加?”

胡媛媛嘟囔著:“老爸太忙,還離得那麼遠。”

“媽媽呢?”

“她,還是算了吧,有了上次的教訓。。。馬上國慶了,別再給首都添堵了,都怪學校非搞什麼結業典禮,規定每位學員必須有親屬參加,爸媽不行,就只能靠你了。”胡媛媛說完撅起小嘴瞧著呂新圓。

“我有那麼老嗎,剛才還說是姐妹花呢。”呂新圓板起臉說。

“誰說你老了,我敢保證你一定是典禮現場光芒最耀眼的女人,不,女生。”

呂新圓瞥著胡媛媛,故意問:“包括學員?”

“當然啦,在我眼裡學校那些老嗲額的女生根本就沒資格跟你比,年輕幾歲有用嗎?”胡媛媛的嘴依舊那麼甜。

呂新圓傲嬌地點點頭:“看在你總是喜歡講實話的份上,我就勉強答應了吧。”

胡媛媛興奮地:“太好了。”

呂新圓也終於繃不住了笑起來,兩個人咯咯地笑著,周圍的食客投來異樣的目光。

“對了,快到你生日了吧?”呂新圓問。

“你還記得?”胡媛媛很吃驚。

呂新圓點點頭。

“估計不能在北京過了。”

“是嘛,太可惜了。”

胡媛媛的情緒忽然有些低落:“這個世界上記得我生日的,除了爸媽就是你了,新圓姐,我想問你件事,但你不許取笑我。”

“怎麼了?”

胡媛媛咬了咬嘴唇:“我和。。。吳勝寒還有可能。。。在一起嗎?”

鬼馬精靈的胡媛媛提起別人的感情問題總能說的頭頭是道,落到自己立刻變回了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她清楚與吳勝寒的“戀情”是不會有結果的,母親的反對,大哥二哥的阻撓,世俗的聲討,但胡媛媛就是忍不住地想起吳勝寒,希望像兩個人從前那樣打打鬧鬧,呂新圓是唯一能夠敞開心扉傾訴的物件。

“我在這方面也沒什麼資格給你出主意,但畢竟算是過來人,如果我能變回你這麼年輕,對待感情也許不會像從前一樣被周圍人左右,而是聽從內心的聲音,勇敢地去愛,只要這個人是值得的。”

胡媛媛的嘴角綻放出喜悅的笑容,感覺有這樣一個知心姐姐在身邊真好。

呂新圓的話是分享給胡媛媛的,同時也是告訴自己的,青春只有一次,不留遺憾。

宇天集團北分公司總裁辦公室。

自從那晚被章語涵在私人會所抓了個“現行”回到家後,胡銘宇和章語涵的冷戰進一步升級,胡銘宇依舊拒絕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堅稱沒有做對不起章語涵的事,這兩天干脆沒回家住在公司裡。

吳勝寒向胡銘宇彙報著幾件事的進展情況,提到了胡銘天開了家魔都小吃店,在網上很火,胡銘宇嘆了口氣最後問那件事怎麼樣,吳勝寒回答一切都在按計劃推進。

公司小會議室,吳勝寒推門進來,司機關鍵坐在裡面。

吳勝寒開門見山宣佈了小關被解職的決定,小關沒有吃驚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自從古畫事件後胡銘宇和吳勝寒就開始懷疑起了小關,中秋夜小關無意中說出之前在故宮工作過的經歷做實了胡銘宇的判斷。

早在小關剛成為胡銘宇司機的時候,一次老同事聚會何子楓遇到了他,倆人雖然沒在故宮一起共過事,但同是北京人又都喜歡漆器的製作很快就成了朋友,何子楓是透過原來一位同事得知小關正在給一位房地產公司老闆開車,而這位老闆在私下秘密進行著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換做其他人不會也不敢窺視老闆的所作所為,何況胡銘宇對他很好,工資待遇也很高,但小關偏偏是個古玩愛好者,知道老闆所做的一切是違法行為,最終在何子楓的鼓舞下成為了“臥底”,蒐集並傳遞了包括那張老唱片在內的很多有價值的情報。

胡銘宇並沒有像對待秘書小孫那樣當眾將小關開除,而是讓吳勝寒低調處理,吳勝寒自掏腰包給了小關一筆遣散費,都是給老闆賣命賺辛苦錢的,祝福小關今後一切安好。

何子楓很快就得知了訊息,他感到十分內疚,經過與老同事的溝通,小關重新回到故宮上班,每天接送那些腿腳不便的老專家上下班,錢賺得雖然沒有原來多,但心裡卻很踏實。

傍晚,“魔都小吃”店門前長長的隊伍漸漸散去,兩位助手向胡銘天請假,國慶節期間回農村老家收莊稼,胡銘天給兩個人發了獎金,決定從明天開始小店歇業,兩個人走後胡銘天低頭收拾著東西,這時兩個人影出現在櫥窗外,胡銘天抬頭看竟是胡銘宇和吳勝寒。

“你們如果是來買東西的,對不起,”胡銘天聳聳肩膀,“我要關門了。”

“當初老爸的決定是正確的,在軍營裡學到的東西真不少。”胡銘宇環顧著小店裡的陳設說。

胡銘天把歇業公告反貼在櫥窗上,說:“如果是來教育我的,可以請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