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媛媛不好意思地笑笑:“爺爺我錯了,不過讓銘天哥成為孫女婿這件事,我舉雙手贊成。”

呂瀚眠欠了欠身:“咱倆是一個戰壕的?”

“那必須啊,我負責衝鋒,您幫我掩護。”

“嗯,可我好長時間沒見胡銘天了,不知他在忙什麼?”

“二哥他。。。這還不容易,包在我身上了。”

呂瀚眠往後一靠露出笑容:“胡家的後代都不得了,一個個都是精英,咱們回家吧。”

“好嘞,”胡媛媛啟動汽車,“爺爺,您給我講講銘天哥是怎麼當上保姆的,特好奇。”

汽車走遠了。

傍晚,紫東裝飾的開放辦公區域只剩下何子楓和小艾兩個人。

小艾背起包問:“還不走嗎,何總?”

“你先走吧。”

“你沒事吧,一下午都沒精打采的。”

“快走吧,男朋友的車該被貼條了。”何子楓有些不耐煩。

小艾剛交了個男朋友北京人,每天下班都來接小艾,但又嫌園區的停車費太貴只好停在路邊,已經被貼了兩回條,小艾乾脆讓男友快到了發條資訊,在車裡等她。

“你就損吧,活該這輩子找不到女朋友。”

“你男朋友不也是北京人嗎?”

小艾白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這輩子找不找得到女朋友尚未可知,但何子楓清楚自己喜歡的女生今晚就要搬離帝都三傻公寓,呂新圓和王興東還在會議室開會,他只好硬著頭皮回家。

帝都三傻公寓客廳,林曉曉拖著收拾好的行李箱來到門口,她扭回頭最後望了一眼這個曾留下無數歡聲笑語的家,一年多前三個人剛搬來時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那是紫東裝飾剛搬進創意產業園不久,呂新圓為了上班方便就在附近租了這間公寓,一開始何子楓想要搬進來呂新圓是反對的,畢竟男女合租有所不便,不成想林曉曉聽說後也要搬來同住,理由是終於可以遠離爸媽的嘮叨,就這樣三個人平分租金搬進新家。

當晚三個人在新家吃起了最愛的火鍋,終於有個永不打烊的地方了,林曉曉和呂新圓都有點喝多了,竟埋怨起何子楓給組合起了“帝都三傻”這個破名字,何子楓滿臉委屈說這是我們仨共同的決定好不好,說起“帝都三傻”名字的由來還有一段有趣的經歷。

2011年聖誕前夕,上大二的呂新圓和林曉曉已經成為要好的朋友,兩個人為了準備學校文藝社團的元旦演出每天晚上要排練得很久,這天何子楓來學校找呂新圓玩,那會兒他剛認識林曉曉不久,就產生了好感,但林曉曉是學校裡明星級人物,追她的人能從魏公村排到清華西門,何子楓只能藉著與呂新圓發小的關係與林曉曉接近,何子楓性格外向又很暖心,經常在兩個女生飢腸轆轆的時候提著從校門外小攤上買的烤麵筋、炸肉串和網紅飲品出現,一來二去三個人就成了鐵三角。

呂新圓吃著烤魷魚說自己很久沒看電影了,林曉曉喝著飲料也想去外面轉轉,就這樣在何子楓的配合下兩個人“逃出”女生宿舍樓,開始刷夜。

看場午夜場電影成為最後一個專案,當何子楓把三張電影票遞在眼前的時候,呂新圓和林曉曉滿臉黑線,竟然是印度電影《三傻大鬧寶萊塢》,林曉曉說那麼多好萊塢動作大片不看卻把時間浪費在印度阿三的身上,但票已買只好去看,想不到電影卻超乎想象的好看,兩個多小時觀影過程林曉曉和呂新圓目不轉睛地盯著幕布,何子楓憋著尿愣是等到放映結束,三個小夥伴意猶未盡來到一家24小時快餐店又吃了一頓夜宵。

呂新圓感嘆影片實在太精彩了,阿米爾·汗和另外兩位主演的演技更沒的說,何子楓羨慕人家的大學才叫大學,感動林曉曉是電影裡的愛情橋段,三個小夥伴越聊越起勁呂新圓提議也給咱們仨起個名字吧,何子楓脫口而出乾脆就叫“帝都三傻”吧。

轉眼八年過去了,當年的鐵三角如今已走到盡頭。

門一開,何子楓站在門口,與林曉曉四目相對。

“非要搬走嗎?”

林曉曉把密碼鎖鑰匙和小區門禁卡放在玄關臺面上,說:“東西放這了。”

“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

林曉曉拖起拉桿箱出門與何子楓擦肩而過。

“帝都三傻就這麼散了嗎?”何子楓在身後說。

林曉曉怔了下,咬了咬嘴唇似乎要說什麼又什麼也說不出,拖起箱子走向電梯間。

呂新圓開完會沒有回家,她告訴王興東後天中秋節在一家小劇場有演出,留下來拉會兒琴,其實呂新圓是無法面對林曉曉搬出帝都三傻公寓的事實,溫婉悠揚的大提琴聲猶如呂新圓此刻的心境,難道世間真的沒有永恆的情感嗎,她多麼希望時光永久停留在《三傻大鬧寶萊塢》所描繪的那種充滿友情與歡笑的青春之歌裡,但現實永遠比電影更真實,更殘酷。

帝都三傻公寓客廳裡亮著燈,桌面上擺滿了外賣快餐盒,何子楓悶頭一口接一口地咬著漢堡,一個接一個地啃著雞翅,偶爾抬起頭仰脖灌下可樂,眼眶中隱約泛起淚光,放下飲料繼續狂吃不已,這是何子楓獨有的化解悲傷情緒的方法,讓人看著心疼。

林曉曉回到家直接鑽進房間,林爸爸和林媽媽知道有事又不敢問,感覺這一次曉曉傷得很深。

第二天,胡媛媛中午剛下課就接到胡銘天的電話,他已經租到了房子從酒店搬了出來,胡媛媛來到二哥的新家。

兄妹一見面,胡媛媛調侃胡銘天短短几個月就已深切體會到什麼叫北漂,北京城的東西南北幾乎住了個遍,新家是個老小區租金不貴在一樓還有個小院,胡媛媛坐在院子裡環顧著四周的花花草草。

“這些花怎麼都凋謝了,還有滿院的雜草,多久沒住過人了?”

胡銘天忙了大半天終於把房間收拾得差不多了,拿著兩瓶礦泉水過來擰開一瓶遞給胡媛媛,另一瓶仰脖喝了大半。

“聽中介說這家的房主是對老夫妻,半年前老爺爺生病住院,老伴兒在醫院陪護,上個月老爺爺回到家不久就去世了,老奶奶睹物思人沒法再住下去了,就搬到外地的女兒家,所以才一直荒廢著。”胡銘天坐在胡媛媛對面。

“啊,住在這兒多不吉利啊。”

“沒事,我是無神論者不怕這些,何況租金比同地段便宜百分之二十呢。”

“荒了半年,還有人故去,我要是中介碰見你這個租戶也立馬出手。”胡媛媛拿起水瓶喝著。

“立馬出手的是我,身上的錢都交了房租,吃飯都快沒找落了。”

“誰讓你放著好地方不住呢。”

“都說別提那檔子事了。”胡銘天皺了皺眉。

“我沒說你和林曉曉的事,我是說你為什麼不回呂家大院,比這舒服多了。”

胡銘天眯起眼睛望著胡媛媛:“你住在呂家大院了?”

“對呀,就是你原來的房間。”

“你。。。前晚在酒店,你不是說去胡銘宇那住嗎?”

“我倒想呢,老媽派方叔叔盯著我呢,我是看你太可憐才那麼說的。”

胡銘天壓了壓火氣:“為什麼要搬到呂家大院去住?”

“為了幫你啊。”

“我?幫我什麼?”

“二哥,你知道自從跟你來到北京,我為你操了多少心嗎?”

胡銘天被氣樂了,回道:“這話該我說吧。”

“我承認在你和老媽眼裡我不太省心,但在眾人看來最不省心的是你。”胡媛媛表情很嚴肅。

“眾人都包括誰啊?”胡銘天輕笑著說。

“如果是部小說,我敢打包票你是作者和讀者最愛又恨的角色,沒有之一。”

胡銘天沒吭聲接茬聽著。

“你現在最亟待解決的不是住所和生存問題。”胡媛媛有些急了。

“是什麼?”

“愛情啊,真快急死我了。”

“所以你才住進呂家大院?”

胡媛媛用力點點頭:“對啊,你知道昨天呂爺爺跟我說什麼嗎?”

“怎麼還有呂爺爺的事?”

“二哥,你是被北京的PM2.5侵染了大腦嗎,決定你愛情成敗的核心人物就是呂爺爺,你怎麼。。。”胡媛媛氣得有些語無倫次。

胡銘天剛要反駁什麼,被胡媛媛抬手打斷:“不要說我還是孩子什麼的話,要解決問題的是你,慶幸的是你已懸崖勒馬,向正確的方向邁出了第一步,跟林曉曉徹底劃清界限。”

胡銘天沒想到自己都沒搞清楚的感情問題竟被胡媛媛看得如此透徹,只好繼續聽下去了。

“而核心人物呂爺爺從見到你那天起就已經把你當成孫女婿的人選,再加上我的斡旋,你和呂新圓重歸於好指日可待。”胡媛媛的興奮值迅速飆升。

“說完了?”胡銘天問。

“啊。”

“這些是你一人的想法吧,呂新圓知道嗎?”

胡媛媛搖搖頭:“什麼意思?”

“呂新圓有男朋友了。”

“啥,你是說王興東?”胡媛媛睜大眼睛問。

“你知道了?”胡銘天露出同款表情包。

“你聽誰說的?”

“王興東親口告訴我的。”

“什麼,這個上海男人真夠惡毒的,”胡媛媛嘟囔著,“銘天哥,別的我不好說,但我敢保證新圓姐現在仍是單身,王興東只是她生意上的合夥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