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東聽著孫夢莎的哭訴感覺自己也是同一類人,名利也好,感情也罷,想要的東西太多,一旦得不到就埋怨命運的不公,道理誰都明白,但又有幾個人會認命呢,王興東什麼也沒說,只是作為傾聽者,他清楚把話憋在心裡會把身體憋壞的,最後孫夢莎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說餓了,王興東給她盛了碗豬腳湯,孫夢莎把羹匙送到嘴邊突然想起了什麼。

“壞了。”

“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孫夢莎放下湯匙:“宇天集團的胡總會去看晚上的演出。”

“胡銘宇?”

“嗯,”孫夢莎拿起手機撥弄幾下又放下,“我怎麼跟他說呀,表哥?”

王興東拿過手機:“別想這些了,養好傷後面的演出機會還很多。”

孫夢莎委屈地望著王興東,王旖旎站在門口黯然神傷。

夕陽下的長安街車流如織,餘暉灑在國家大劇院半弧形穹頂上,四周泛起金光的水面映著倒影,從高空俯瞰真像有人開玩笑說的,宛如一顆本應在北四環鳥巢裡的巨蛋卻落在了長安街邊,大劇院門口熙熙攘攘,觀眾們的興致很高。

金碧輝煌的劇場裡,觀眾陸陸續續入場,前排的中間位置何子楓朝林爸爸和林媽媽揮著手臂,老兩口特意穿了一身紅色系的衣服,特別是林爸爸穿著唐裝跟過年一樣,用林媽媽的話講這叫開門紅,預祝曉曉鴻運當頭演出成功,林媽媽問起呂新圓怎麼沒來,何子楓剛要解釋,抬頭瞥見另一邊的入口處胡銘宇和吳勝寒走進來。

“他們倆怎麼來了,真是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不請自來。”何子楓嘟囔著。

林媽媽問:“誰不該來啊?”

何子楓望見胡銘宇和吳勝寒坐下,回著:“噢,沒誰,快開始了。。。”

林媽媽忽然瞪大眼睛:“胡銘天,他怎麼也來了?”

何子楓抬眼望去,只見胡銘天走進來坐在前面不遠的位置。

“是啊,他。。。也來了。”

林媽媽正要喊,被林爸爸阻止:“馬上開始了,保持安靜。”

林媽媽白了他一眼,何子楓連忙:“是啊,演出完再打招呼吧。”

林媽媽瞧著胡銘天的背影心想一定是林曉曉讓他來的,這孩子真不聽話。

何子楓盯著胡銘天的後腦勺暗自琢磨,幾個意思,已經這麼明目張膽了嘛,幸虧新圓沒來。

驚喜一個接著一個,呂新圓已出現在視野中,林媽媽眼尖一眼望見:“呂新圓。”

何子楓有些發懵,白天他去呂新圓辦公室提起王興東給他演出票的事,當呂新圓得知林曉曉頂替孫夢莎擔當主角時怔了一下,但她沒有表態讓何子楓把票留下,沒想到呂新圓真的來了,當何子楓擔心呂新圓看見胡銘天而猶豫的時候,林媽媽已經搖著胳膊吸引了呂新圓的注意。

“叔叔阿姨好。”呂新圓過來坐下。

林爸爸點頭回應,林媽媽說:“好長時間不見,好像瘦了。”

“早就想去家裡看看您和叔叔的。”

“沒事,阿姨知道你忙,不過你和胡銘天都來看演出,留爺爺一人在家行嗎?”

呂新圓這才看見胡銘天的背影,頓了下說:“。。。沒事,爺爺睡得早。”

林媽媽還要說什麼,這時燈光變暗,林爸爸碰了下她不再說了,何子楓餘光望著呂新圓,呂新圓專注地望向舞臺。

演出開始了,這部傾全團之力耗時半年多打造的作品堪稱國內歌舞劇最頂尖的水準,從極具造詣的音樂創作到美輪美奐的舞蹈編排,從歎為觀止的燈光舞美到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都令觀眾大呼過癮,演員陣容更是匯聚了國內最頂尖的人才,開篇林曉曉的一段獨舞就震撼了全場。

音樂響起的剎那林曉曉就進入到忘我的境界,宛若一個落入塵世的仙子舞動著靈動的身軀,與角色,與舞臺,與音樂,與故事融為一體,美妙絕倫,觀眾們都被她的舞姿征服了,有人甚至不敢大聲呼氣目不轉睛地盯著舞臺上的精靈。

林曉曉腦子裡一片靜寂,只有一個接一個已形成條件反射的舞蹈動作,直到不經意間掃見觀眾席中的呂新圓,接著是胡銘天,以及林爸爸林媽媽,林曉曉沒想到呂新圓和胡銘天這兩個在她生命中極其重要的人會同時到場觀看,而呂新圓和何子楓,尤其林爸爸林媽媽最擔心的是那個結尾處難度極高的動作,幾周前林曉曉痛苦摔倒的一幕仍歷歷在目,這一次林曉曉高高躍起完美完成,穩穩落地,看臺上爆發出經久又熱烈的掌聲,何子楓拍得最使勁,林爸爸和林媽媽眼含熱淚,呂新圓揪著的心終於放下。

演出圓滿成功,林曉曉被一眾演員簇擁著返場謝幕,觀眾們起身為演員們的精彩表演送去掌聲,林曉曉終於沒有辜負自己,沒讓喜歡和支援她的人失望,向臺下的觀眾鞠躬致謝,卻不見了胡銘天的身影。

後臺化妝間,演員們歡呼擁抱,有的甚至流下眼淚,所謂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而此刻大家覺得所有的痛苦經歷都是值得的,林曉曉坐在化妝鏡前,旁邊堆滿了熱心觀眾送來的鮮花,她望著鏡中的自己一滴淚水落下。

成功的滋味有誰不渴望嚐到,但在它背後失去的東西太多太多,令林曉曉最揪心的是與呂新圓的友情,她很清楚就算再怎樣努力也無法回到兩個人原來的樣子,這又是誰的錯呢,或許在感情的世界裡本就沒有對錯,只有錯過,正在她感傷之時,化妝鏡中出現了林爸爸和林媽媽以及何子楓的身影,林曉曉連忙抹乾淚水。

“怎麼哭了,曉曉?”林爸爸心疼地問。

“廢話,一定是激動地唄,曉曉,你的表現太棒了,媽媽爸爸真的為你驕傲。”林媽媽才是最激動的那個。

見到父母林曉曉再也抑制不住淚水奪眶而出,轉回身撲在爸媽的懷裡,林爸爸的眼圈紅紅的,林媽媽喜極而泣。

何子楓也被這一幕感染眼眶溼潤,很快從林曉曉的眼神中讀懂了什麼,說:“新圓有事先走了,她讓我向你表示祝賀,明晚回公寓一起吃火鍋。”

林曉曉笑了笑沒說什麼,她知道何子楓是在安慰自己,呂新圓一定是和胡銘天一起走了,就在剛才謝幕的時候,兩個人的座位上都是空的。

這時,團長和藝術總監等人到後臺向全體演員表示祝賀,按照貢獻大小發放獎金,同時宣佈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訊息,由於觀眾反響強烈,大劇院方提出加演三場的邀請,演員們興奮不已,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這時林曉曉的手機響起拿起來檢視。

大劇院停車場,胡銘宇和吳勝寒走向汽車,司機小關早已提前啟動汽車開啟空調,胡銘宇俯身剛要坐進後排發現不遠處站著兩個人正是胡銘天和呂新圓,吳勝寒手掌搭在門沿下,胡銘天坐了進去,吳勝寒坐在另一邊。

“兩個人還在糾纏不清。”胡銘宇的語氣充滿嘲諷,分明是對過往之事耿耿於懷。

不遠處的呂新圓坐進汽車開走了,胡銘天滿臉愧疚走向另一邊。

“胡總,送您回家還是去會所?”

胡銘宇思索片刻:“去中日友好醫院。”

吳勝寒明白了胡銘宇的用意告訴小關去醫院,汽車開走了。

何子楓開著車,後面坐著林爸爸和林媽媽。

“謝謝你子楓,還麻煩你送我們一趟。”林媽媽說。

“這話說的,給今夜大劇院之星的爸媽當司機是我的榮幸。”

林媽媽笑得合不攏嘴:“這孩子真會說話,嘴特甜,是吧。”

憨厚的林爸爸根本不會夸人,聽林媽媽這麼說突然冒出一句:“嗯,這車不錯,跟曉曉的很像。”

何子楓嘴角一咧:“叔叔,不是像,是一模一樣,除了顏色。”

“怪不得呢,可這車是北京牌照,俺家曉曉的是外地的。”林爸爸反應還算快。

何子楓表情有些尷尬地回道:“這車也是外地牌照。”

林媽媽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不會說話的老伴,林爸爸決定扳回一城,說:“外地牌照也不錯了,曉曉每月還要還貸款呢。”

何子楓臉已然綠了,換做別人被這“靈魂三問”早已面子掛不住,而他卻假裝毫不在意地回道:“叔叔,這車是我跟哥們借的,我可買不起這麼好的車,我和曉曉一樣都在搖號呢。”

何子楓的回答充分反映了高情商,襯托林曉曉的同時又不讓林爸爸難堪,林爸爸還想用‘那說明你人緣好’來找補,被林媽媽的話徹底扼殺:“讓你謝謝子楓,老跟車較什麼勁啊,子楓,你林叔叔不會說話,別介意啊。”

何子楓笑著說:“哪能呢,我覺得叔叔挺可愛的。”

何子楓的確很喜歡林曉曉的父母,尤其是林爸爸,將東北男人忠厚朴實的一面體現得淋漓盡致,林爸爸和林媽媽也很喜歡這個北京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