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先生。”李恪騎在馬上，扭頭看向跟在側後的馬周。
“嗯？殿下有何吩咐？”馬周正在想事情，微愣一下才反應過來。
“孤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李恪的臉色不是特別好看。
“沒有啊，殿下何出此言？”馬周又些不明所以。
“沒東西，你老盯著孤看什麼？”
自打從李家莊出發，馬周就時不時的盯著李恪看。李恪開始也沒在意，只當馬周是個沒見識的。可這都進咸陽境內了，這傢伙還盯著自己看，這就讓李恪很是不爽了。
“啊？某……某隻是……”
馬周雖然機辯明銳，可是被一個孩童點破心思，莫名有種被捉姦在床的羞恥感。
“行了！”看著吞吞吐吐的馬周，李恪眼神不善的說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吞吞吐吐的幹什麼？”
也就是看李楓的面子上，要是換做旁人，這會兒怕是已經被吊在樹上拷打了。
“是某孟浪了。”馬周滾下馬鞍，給李恪行了個禮，然後解釋道：“在下心中對此行有些疑惑，想要詢問殿下，不知該如何開口。”
“不知道怎麼開口就別開口，盯著孤能看出答案？”
李恪略有些嫌棄的看著馬周，他覺得這人年紀不大，肚子裡彎彎繞繞倒是不少。
“言行失儀，望殿下恕罪。”馬周很光棍的告罪道。
“行了，行了。趕緊出發吧。”李恪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是！”
一行人沒有直接去買下來的莊子，而是先去了咸陽。李恪要帶著縣裡的官員確定最終的邊界，防止以後出問題。
他們出門的時候比較早，到咸陽城門口的時候，正是入城高峰期。
這年頭進城是要接受檢查的，防止有人夾帶違禁品，要是外地人的話，還要查過所。
“先去那邊的茶棚休息一下，等人少點再進城。”李恪指著距離城門七八十步的一個茶棚說道。
“是。”
自從李楓開始賣茶葉之後，茶棚在大唐各地如同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這些茶棚出了賣茶水還會出售一些吃食，極大的方便了出門在外的行人。
茶攤老闆很有很有眼力勁，立刻收拾了兩張桌子，擦拭一二後，對李恪道：“幾位郎君，是喝點什麼茶？”
“什麼都不用，用你兩張桌子。”一個隨從掏出十幾文錢遞給茶棚老闆。
“好嘞。”老闆很識趣的手下錢，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李恪的隨從從馬上的揹簍裡取出小爐子、茶壺、茶具、茶葉擺放在了桌子上，又從攜帶的水囊中取水燒茶。
一旁的馬周看的眼角直抽抽。
作為一個出生在隋末、家境貧寒、且有才能的人來說，馬周對李恪這一套相當的鄙夷。雖然他也知道，權貴們的生活向來如此，但依舊不妨礙他在心裡喊一句“肉食者鄙”。
這時候的馬周剛經歷完過社會毒打，還沒經過歲月的沉澱，沒有後來的謹慎。按照原來的軌跡，他會寄居在何常家一段時間，然後在貞觀五年因為幫何常寫奏疏而被李二賞識，正式步入仕途。
李恪看著馬周，笑著對他說道：“馬先生，孤的姑父說過一句話。”
“嗯？”馬週一愣，下意識的問道：“什麼話？”
“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
“此話有理。”馬周對於這話很是認同的。
“你覺得孤這是在擺排場吧？”
“是的。”馬周實話實話。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孤在這茶棚喝壞了肚子，這茶棚老闆會如何？”
“是某思慮不周了。”馬周打量了一下這個茶棚的衛生情況以及進進出出的客人，無奈的點頭表示同意。
“馬先生，你心裡是不是還覺得這咸陽的土地是巧取豪奪來的？”
“啊？”馬周是真的驚了，自己表現的這麼明顯的嗎？
“呵。”李恪嗤笑一聲，他別的本事不好說，察言觀色的本事絕對是一流的，要不然這麼能討自己那個渣爹的歡心呢？
心思被挑破的馬周乾脆也不裝了，直接問道：“殿下，這麼多地買下來怕是不容易吧？”
“當然不容易！不過在孤的手段之下，還是辦成了。”
這次買地，是李恪第一次獨立主管一件事情，作為一個孩子總會希望自己的所作所為得到更多的認可。
看著嘚瑟的李恪，馬周問道：“不知殿下用的何種手段？”
“加錢！”
“加錢？”饒是馬周才思敏捷，還是被這個答案給閃了腰。
我糾結了半天，腦補了幾萬字的“勳貴、親王聯手欺壓百姓”的傳奇，結果你跟我說手段就是“加錢”？那我不是白腦補了嗎？
“要不然呢？以勢壓人？還是仗勢欺人？”李恪看著馬周變幻的神情，覺得很有趣。
馬周躊躇了一下，繼續問道：“那零散農戶的土地呢？也是加錢？”
“加錢一視同仁，土地屋舍皆高出市價一成。零散農戶願意去東倭都護府的，另外有一筆路費，那裡有另有雙倍土地給他們。不願去的，咸陽縣也會另外給他們安排土地。”
“嘶！”馬周倒吸一口涼氣，這得花多少錢啊？
看著馬周的表情，李恪終於體會到了裝x的快感了，他笑著說：“我姑父說了，有錢的時候能花錢解決問題，就儘量不要用別的手段，容易出事。”
馬周稍微一琢磨，發現這話說的還挺有道理。作為一個青史留名的名相，他的自我調節能力還是很強的。他很乾脆的起身，朝著李恪躬身一禮，道：
“是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望殿下恕罪。”
李恪也不拿喬，起身扶起了馬周：“馬先生不必如此，此事你不知前因後果，有所誤會也正常。只是以後有事還是直說的好，免得引起誤會就不好了。”
“馬週一定謹記殿下教誨。”馬周小小的拍了個馬屁。
“好生辦事，不會虧待你的。”李恪對於馬周的馬屁很是受用。
看了看行人逐漸稀少的城門口，李恪道：“收拾東西，進城。”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