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阮阮沒看他,不知道他此時是什麼表情,低著頭自顧自說著自己的話,

“江先生,那晚的事情,還抱歉,是我誤會您了。”

又說:“聽說江先生認識風水先生,能不能告訴我他的地址,您也知道,我的房子已經打好地基,李大哥催著開工,所以......”

江褐聽著這一聲聲“江先生”,又是“您啊您”的,特別刺耳,他心裡不爽,在這黑了半天臉了,可那個女人居然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生氣了。

這讓江褐越發憋悶。

又聽到“李大哥”,他不能忍了,就李貴那樣,她都叫大哥,怎麼到了他這裡就成了江先生。

江褐心裡酸酸的,這個女人太沒良心了,四年前莫名其妙消失不見,中途他找了她無數次,都拒而不見。

如今好不容易,圈到自己身邊,她也還是這般疏離。

是喜歡齊輝,才要跟他這麼生分嗎?可他明明聽說兩人並沒有在一起。

難道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需要跟他撇清關係嗎?

“你跟李貴很熟嗎?”江褐心裡酸溜溜。

她和李貴?

算不上熟吧,不過李廠長對她挺好的,從剛來的時候,就對她十分親和,像個長輩。

近期又幫著她忙建房子的事情,忙前忙後,讓她很是感動。

“挺熟的。”幫這麼多忙了,要再說就熟就太傷人感情了。

她不知道江褐突然問這個是為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

好像自打她說了和李貴很熟,對方就一直黑著臉,也不說話,她說什麼也都像沒聽見一樣的沒反應。

“江先生?”

一連叫了好幾聲,江褐都沒反應。

她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看他臉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裡惹他不開心了。

本來想問問那個風水先生的,看他這一臉不爽的樣子,她覺得自己還是去問別人吧。

為了不繼續惹惱他,慕阮阮起身準備告辭,“江先生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才認識幾天,就覺得跟人家很熟。那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不是應該更熟嗎?”他忽然說,聲音冷冷地很不爽。

慕阮阮被他說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麼回他,已經站起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給她遞了瓶水,蓋子是擰開的。

她接過水,但是沒喝。

江褐還想說什麼,忽然一片漆黑,好像停電了。

慕阮阮從小就有點怕黑,只是後來一個人待習慣了,便慢慢克服了這個毛病。此時突然處在如此黑暗的環境中,伸手不見五指,她的內心還是有點發怵。

燈突然滅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發出了一聲輕呼。

江鶴拉她的手,輕聲說:“別怕,我在。”

他的掌心很暖,但對慕阮阮來說就像塊燒紅的烙鐵,靠近的時候,她便迅速躲開。

就算是在黑暗中,慕阮阮還是感覺到了江褐身形一僵。

倆人都沒說話。

從透明窗戶往外看,好像就只有這棟樓停電。

就算沒電,座機也還是可以打電話的,江褐摸黑給電工打了個電話,說了下情況。

電工還在吃飯,一會兒就過來,他住的不遠不近,過來差不多要二十分鐘。

慕阮阮不想在這漆黑的環境裡和他待二十分鐘,剛想回去,江褐便開口了。

“不是還有件事沒說嗎?”

確實還有件事情,但她此時不想說了。

兩人如今的關係,還是減少點接觸好,她便決定那個關於找風水先生的事情,還是不和他說了。

總不至於就他一個人知道吧。

搞得不好,還會讓他誤會自己是故意接近他。

黑暗中,她沉吟一會,說:“沒有了,就這事。”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隱約覺得他忽然不開心,想來是因為停電導致的。

孤男寡女,這種情況不方便。

外面是亮的,眼睛適應黑暗之後,便依稀可以視物,但慕阮阮還是拿了個手電筒,說:“我先回去了,你要在這兒等電工嗎?”

“我送你。”他說。

“不用了,又不遠。”

他沒說話,站在她身邊,態度明確不容拒絕。

這棟樓沒有電梯,樓梯間寬敞,拐彎處都有一扇大窗戶,不遠處的燈火和星光卻被慕阮阮手裡這隻強光手電筒給蓋住了光輝。

江褐走在後面,一直保持穩定的距離,不遠不近。

存在感太強,讓慕阮阮如鯁在背,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噔噔噔的聲音在樓梯間迴響。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只覺得呼吸灼熱,腳步有些不穩,一絲隱隱的擔憂剛剛從心裡頭冒出來,她便一腳踏空,往前栽過去。

“小心。”

寂靜的樓梯間,慕阮阮剛聽到江褐的抽氣聲,腰就被摟住,整個人順著腰上的力量往後,仰頭撞上堅硬的胸膛。

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腦子一片空白,連謝謝都沒有說,穩定後,便推開他,噔噔噔下樓。

直到回到宿舍,她的心還撲騰個不停,嗓子被冷冷的空氣拉的很痛。

後知後覺,才越發不好意思,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一樣,額頭和背部都有汗冒出來。

衝了個澡,換了衣服,拿著包薯片坐在床上,開啟電視,隨意調了個電視節目,一片一片吃著薯片,電視節目一點也沒有看進去。

隔壁,葛易正在江褐房間打遊戲,見江褐進來,忙問他怎麼樣。

江褐沒有說話,臉色不太好,伸手扯了領帶,又解開襯衣上面兩顆釦子,隨手拿了瓶水喝了兩口,喉結上上下下。

葛易遊戲也不打了,爬起來等他說話。

“怎麼樣,怎麼樣,明天幾點出發?”

“回你自己房間,我要休息了。”

江褐準備脫衣服洗澡,見這人有點沒有要走的意思,黑著臉問:“電是你斷的?”

葛易一臉期待表揚的神態,“怎麼樣,時機是不剛剛好。”

“趁我還不想殺人,趕緊滾。”

被踢屁股趕出來的葛易,還是一臉迷糊,摸著後腦勺嘀咕:“明明時機正好啊,都聊十分鐘了,難不成太晚了?還是太早了?”

他回頭看著兩扇緊閉的門,深深覺得這倆人都那麼難以琢磨,十分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