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連城離開已經過去了許久,天色猛地陰沉下來。

整個城鎮像被籠罩在一層灰濛的霧氣裡,空氣中倏然多了一股冷味,呼吸都能形成一片白霧。

不少人都被激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溼冷的感覺在短短十多秒中達到了頂峰。

牆腳地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鋪上了一層冷霜。

澹無為用被子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才勉強能抵抗住突然襲來的冷意。

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正中間的屋子。

“鄭福貴不見了。”汪鵬哆嗦的厲害,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冷的。

天色暗下來之前,他正和鄭福貴說著話,前一秒還聊的熱火朝天的兩個人,下一秒冷意襲來時,就只剩下了汪鵬一個人。

突兀的...沒有任何徵兆的從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清點了人數發現,隊伍中的人除了鄭福貴以外,還有兩個人也不見了。

都不用明說,所有人都立刻聯想到了戲裝巨物消失時說的話。

毋庸置疑,消失的三個人應該就是被帶走進行所謂的加練了。

鄭福貴此時正筆挺的站在街道正中,周遭的溫度低的讓他覺得像是深冬,可他偏偏只穿了一件衣服,冷的直想打顫。

可他全身上下能動的地方,只有眼球。

明明白天來時街道上的行人很多,此時街道卻空無一物,只有一間又一間的屋子聯排,黑黝黝的像是一張張巨口。

臨街的店鋪都顯得異常遙遠,像是中間隔著一層厚厚的透明牆壁一樣。

他不知道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明明他在和同屋的汪鵬聊天,可說著說著一晃神的功夫,他就到了這兒,孤零零的一個人...

時間流動的速度明顯變得不一樣了,鄭福貴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淅淅索索的動靜,像是有人拖著什麼東西在走動。

又一晃神,鄭福貴左邊突兀的出現一個人形。

那東西披著像是破布條一樣的斗篷,疑似頭的位置罩著一個巨大的面具,青面獠牙。

外突的獠牙上還掛著可疑的紅色絲狀物。

斗篷看起來很髒,各色的布條打綹一樣覆蓋著一層似油非油,似灰非灰的物質,讓本該鮮豔的色彩都變的暗沉發烏。

鄭福貴極力的控制著眼球,想再看清楚一些。

弄明白那東西是什麼。

咔...咯...

奇怪的聲音突然從他身上傳來,像是某種堅硬物品碰撞摩擦的聲音。

回神時鄭福貴才發現,他穿著的T恤,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件暗沉發烏的破布斗篷。

他這才明白,剛剛看見的那個東西,應該和他一樣是玩家。

青石鋪就得地面變得虛幻扭曲,有斷斷續續的樂聲從身後傳來。

嗚嗚咽咽的像有人在哭一樣。

樂聲越來越近,灰白的霧氣從四面八方湧來,覆蓋在整個街道上。

虛幻扭曲的地面變成影影綽綽的線條,不時從灰白霧氣中閃現。

灰白霧氣遮擋住地面的同時,鄭福貴前面出現了幾個高大詭異的身影,正是下午時見過的戲裝巨物。

離的極近的情況下,鄭福貴只能看到巨物們的衣袍下襬。

隨著霧氣翻騰,衣袍下襬也翩飛不息,像是衣袍裡有無數的東西在翻騰。

樂聲中的鼓點急促起來。

在巨物們的帶領下逐漸前進。

鄭福貴的身體並不受他控制,卻跟隨著鼓點的節奏做出一個個詭異的扭曲的動作。

極端的恐懼下他突然想起了聞清塵說過的話,越放鬆越不牴觸,身體的負擔越小。

他強迫自己放鬆爭奪身體控制權的念頭,讓身體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

一個又一個平時做不到的動作在不知名力量的控制下出現。

鄭福貴也逐漸發現,隨著他的放鬆,身體上的痛苦感覺消退了不少。

在一個旋身跳躍的動作期間,他看到原來他的身後有許多許多的人形物體。

有和他裝扮類似的,有舉著圓形手鼓的,有拿著長蛇刀戟的。

長長一串隊伍,看不到頭。

隊伍一直沿著河邊行進,樂聲從嗚嗚咽咽變得劇烈起來。

下一瞬鄭福貴只覺得身體傳來一陣劇痛。

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了隊伍的正中間。

和他一起的還有另外兩個,他們被那些披著各式奇特斗篷,不知本體是何物的東西圍在中間。

那些看起來像是玩具木頭雕刻的刀戟,鎖鏈,突然變得像是真的一樣。

隨著樂聲上下翻飛,一下又一下的洞穿他們的身體。

身體各處傳來不同程度的劇痛,痛的鄭福貴想蜷縮暈倒,卻都無濟於事。

身體內部還殘留著被洞穿後的痛感,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血肉和硬物摩擦時的拉扯感。

內臟被攪動時互相之間的粘連。

身體每一處的感覺從未如此清晰過。

不知過去了多久,整個身體從頭到腳都被硬物切割洞穿摩擦了一遍。

身體已經痛到麻木了,當鄭福貴覺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視線卻被灰白霧氣遮蓋,霧氣散去時,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是四四方方的天空。

黑藍的天空已經能看到半輪月亮,地板陰冷潮溼,溼冷的感覺從四肢百骸鑽入。

麻木的身體猛的一顫,劇烈的疼痛猛然襲來,讓鄭福貴慘叫出聲。

安靜的院子裡突然出現的慘叫吸引了其他人。

青白的石磚地板上突兀的躺著三個人,慘叫聲哼哼聲輪番上陣。

“救命啊~我還活著我不想死...救救我...我的身體...我的身體...”不知是誰先開始呼救。

鄭福貴也開始跟著喊,在劇痛的襲擊下,眼淚口水早已糊了一臉,身體肌肉一直處於過度疼痛的痙攣中。

聞清塵帶著人七手八腳的總算把消失了的三個人抬回了房間。

偏院中的寒冷在確定三個人消失之後沒多久就消散了,夜間的溫度也恢復了正常的範疇。

鄭福貴一直神志不清的嚷嚷著救命,說身體被洞穿了多個地方,驚的其他人手忙腳亂的找醫療用品。

卻在把鄭富貴衣服都扒了之後,全都僵立在現場,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描述。

如果鄭福貴不是已經痛暈了過去,恐怕看見自己身體上的東西,也會被嚇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