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染也不惱,幫他攏了攏被角,寵溺泛著笑意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席洛辰的那張通紅的臉頰。

“洛辰你好好休養,以後每日我都陪你吃飯。郎中開的藥還有三副,乖乖喝。”

一聽到喝藥,席洛辰的臉頃刻間皺成一團,被遮掩的唇緊緊地抿在一起。那藥的味道席洛辰光是想想,喉嚨都泛起陣陣苦味。

杜若染揚了揚好看的眉,紫眸彎成了月牙兒。她看出了席洛辰的不情願。

杜若染摸著下巴看著窗外,裝作沉思狀,嘴裡嘖嘖稱奇“話說最近城裡新開了家糕點鋪子,點心精緻又可口,每日想買的人都排到了街拐角。我家小洛辰想吃嗎?”

杜若染轉過頭就看著雙眼閃閃放光的席洛辰盯著自己,模樣可愛的緊,感情我家小洛辰還是個小吃貨,這好辦!

“王爺。。。我想吃!”席洛辰雙手扒著被角,一臉期待,一雙明亮而清澈的眼睛看著杜若染。

看著這副神情的席洛辰,杜若染恨不得上手好好捏捏他的臉蛋兒。她這麼想,手下意識的向前探去。

席洛辰眼神閃躲,一個回縮,整個人都罩在了被子裡,像只躲進殼的小烏龜。

杜若染手臂頓在空中,很是尷尬。

他。。。好像在怕我?

也是,三年的冷落,不是一時間能彌補的,我們慢慢來。

第二日,宮中傳旨,皇上舉辦宮宴,宣杜若染進宮。

杜若染在書房喊出嗜影交代好一切事宜策馬前往宮中。

杜若染前腳剛走,後腳富貴權豪後宅的宴飲邀請帖就遞到了府上。

席洛辰靠在窗邊,支著下巴盯著放在桌上的橘黃色請柬,有些心不在焉。桌臺上精緻的三角金獸香爐飄起嫋嫋輕煙。

“王夫?”

“王夫?王夫!!!”

席洛辰身邊的小廝平兒小心探著身子叫喊自家發呆的主子。

“啊,何事?”席洛辰緩過神來。

“宴飲呀,主子去嗎?”

平兒指了指桌上的精美請柬。

“容我再想想”

“不然…主子您別去了,往日裡那些欺軟怕硬的傢伙們沒少給咱們臉色看,大家背地都說…您沒有王爺撐腰,更別提府中的地位了。還記得上一次,區區一個刺史府中的側房都敢對您大呼小叫……”

平兒憤憤不平,還想繼續往下說著,卻被席洛辰打斷。

“平兒,有些場合我不得不去。”

“主子,這請帖明明是三日前就該送上府的,可給您的帖子偏偏是最後一個送過來的。還有兩個時辰就要參加宴會了,這些人分明是故意的!”平兒一邊說著一邊替主子蓄了茶水。

席洛辰端起茶杯放在鼻下聞了聞,茶香四溢,心中卻泛苦“幸好崔星也在,不礙事。等我收拾好了,咱們就去吧。”

崔星是大理寺卿沈月舒的正室,性格潑辣,為人直爽。

以往席洛辰受欺負時,都是他出面解圍。

平兒沒敢再說什麼,點頭應下了。

宴會設在城東郊的一處老宅,老宅後的湖景美如畫,平日裡是文人墨客最為喜愛的地方。

後宅的夫人們為了沾染些書香氣各各都喜歡扎堆兒往前湊。

席洛辰還和往日一樣,乘坐著一輛普通又有些老舊的馬車趕往宴會。

馬車剛停下,席洛辰就聽見簾子外那些人毫無顧忌的大聲諷刺。“你們看,病秧子又來了,”

“不受寵的王夫來這做什麼,這不是上趕著鬧笑話嗎!”

“搶了瑾言的駙馬之位卻不受寵,當真是金城的笑話。”

“誰說不是呢,偏偏人家卻不以為意,每次宴會必來。”

這次的宴會發起人就是他們口中的白瑾言。

說到底,白瑾言應該很恨席洛辰。

在席洛辰還未送到大金和親時,皇帝將左都御史家的嫡長子白瑾言指給杜若染做王夫,可不料卻被半道出現的席洛辰搶了去。

這事兒還得從杜若染兒時說起。

杜若染自小頑皮,幼年時曾偷了馬兒偷偷溜出宮外去,卻被喝花酒的左都御史撞見,左都御史自然客氣地請到府上小坐片刻。

沒成想杜若染卻遇見了正在打罵下人的白瑾言,小小的孩童舉著一道長鞭肆意抽打跪在地上的丫鬟,杜若染氣急了,上前一腳踹了白瑾言一個狗吃屎,還撕下白瑾言的袖子擦了擦手。

本以為倆人會鬧僵。

沒想到白瑾言自此賴上了杜若染,覺得她這個人當真有趣,自己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自小生的好看,面板賽雪,身段輕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多少人曾當著自己的面,說以後誰家的女兒娶了自己便是最大的福分。

偏偏杜若染卻嗤之以鼻,一邊扣著指甲縫一邊對白瑾言說“小胳膊小腿還如此蠻橫,如果不是你母親替你撐腰,你早死八百回了。”

從沒人敢這樣對自己說話,杜若染與往日出現在他身邊的少女都不同。

看著白瑾言的糗樣,杜若染扶著大樹哈哈大笑,露出掉了一顆門牙的白牙,眉宇舒暢,像是剛才的偷襲令她開懷無比,那一刻,少女的影子就深深得烙在了白瑾言心中。

宴會的邀請名單是白瑾言親自設下的,他第一時間就在紙上寫下了席洛辰的名字,為的就是當眾踩他這個不受寵王夫的面子,這三年無一例外,每次宴會後,各個權貴的後宅,誰人不拿這事兒當茶餘飯後的八卦來講。白瑾言心裡甭提多痛快了。

席洛辰下了馬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嘲弄、鄙視、不屑,但更多的是嫉妒。

因為不管席洛辰在府中如何不得寵,但他本人的底子卻是拔尖的好,以一抵百毫不誇張。

席洛辰不像眾人那樣塗脂抹粉、珠翠滿身。他單單一身白衣,青絲半綰,用青色的絲帶繫住,自然垂在身後,無刻意,卻盡顯慵懶隨意。

“呦呵~這不是若王爺家的王夫嗎,今兒又來啦?”說話之人也和席洛辰同一時間到達府前,語調陰陽怪氣,一身桃紅色的衣裙,活像一隻豔麗的大花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