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丹鈺王這裡養傷的半年時間裡,每次兩人一見面就開始拌嘴,原本那人三五天過來看她一眼,後來不知怎的天天來她面前晃盪好幾次。

有一次她趁著沒人在,嘗試著下地走路,才剛下地那人就和鬼一樣出現在她身後,她全身的注意力都在腿腳上,壓根沒看見來人。

“嘖,你說你這要是徹底瘸了,是不是就能安分點兒了?”他猛的出聲,李晚嚇了一跳,一巴掌就拍了出去,卻被那人在半路上截住,兩人離得很近,李晚甚至看到那人下巴的胡茬。

片刻後不知那人發什麼神經,一把鬆開了她的手,拉扯間李晚狠狠的摔了個狗吃屎。她本來已經好的可以下地了,可是那一次摔倒後,她又整整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

李晚發誓,那兩個月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間段。

因為每次她想到救子規的辦法,都被那人以最快的速度阻止了,後來打聽到子規在大牢裡好吃好喝的待著,她才消停。

也正因為她在他這裡養傷,才無意中得知,狐王或許命不久矣。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狐王或許是為了能最後為青丘的榮耀添一把火,竟然不顧所有人反對,要出兵泑山。

泑山是幾位藩王裡實力最強的,也是除了塗山之外,最低調的了。

李晚不知道最後為什麼狐王又打消了出兵泑山的想法,不過自那之後,狐王逐漸將王權下放到了太子手裡。

走出丹鈺王宮的那一刻,李晚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看什麼都心情好,就連看身邊站著的人都帶了幾分順眼。

“還是外面的空氣好,天也藍!”李晚感嘆了一句。

卻引來了身邊丹鈺王的側目,“你說這話有問題,只不過離開我這裡而已,你人不是還是在王宮裡麼,太子也在這王宮裡住著,有什麼區別!”

李晚隨口胡謅道:“我喜歡自由的風,你這裡的風太大了,吹的人受不了!”

丹鈺王嗤笑了一聲,“去吧!很快你就會知道,哪裡的風更自由!”

李晚一手遮在眉骨處,望著紅牆金瓦外的天空,“多謝丹鈺王沒去狐王那裡告狀,等我回塗山了,保證親自給你做個最大的餅,八百里加急送到你這丹鈺王宮來,來報答你沒有餓死我的恩情!”

“我每天好吃好喝的對你,在你看來只是沒有餓死而已嗎?”丹鈺王一臉陰鬱的看著李晚,下頜骨繃成一條好看的線條。

李晚無辜的說道:“你這人真是有病,在我們塗山,雖然送禮比較隨便,但是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總不能送你手帕絲娟荷包之類的東西吧!

我思來想去,要想送的有誠意,就得自己動手,要想動手又送的體面,就只有下廚房,要想下廚房,我就只會做餅!”

丹鈺王斜斜的撇了一眼李晚,“謝謝你的大禮!”

“不客氣,怎麼說你也和別人有點兒不同的,我可是想把你放在我心尖尖上疼的人,但看你這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大概是沒看上我,算了,強扭的瓜不甜!”

丹鈺王忍無可忍的問道:“你確定你是對我動心了?而不是為了從我這裡撈人才這麼說的嗎?你要是真對我有心,我現在就快馬加鞭去塗山,請你叔父保媒,娶你進門!”

李晚負手而立,不痛不癢的來了一句:“被你看出來了?我確實是想從你這裡撈人,不過我也不是無所不用其極,只要你開口放人,我就招你入贅我們塗山!”

丹鈺王冷哼了一聲,說道:“你想的還挺美!”

李晚斂了神情,這丹鈺王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她不知為何總想靠近他。

可是現在聽這語氣,也真讓人惆悵!

“不就不,走了!江湖不見!”

李晚擺了擺手,身影消失在了長長的御道,丹鈺王站在門口,看了許久,才轉身離開。

李晚回到太子那裡時,果然如她所料,太子將其他幾位藩王那裡的王子公主也請來了,美名其曰陪太子伴讀。

實際上就是人質!

來的人裡有泑山王的大兒子絃歌,穴山王的三兒子無恙和五公主無雙,九原王的二兒子初君,扶桑王的二兒子羽織。

加上她和錦城,幾乎所有排的上名號的藩王,都讓請來了質子。

錦城看到她時,激動的雙眼通紅,“嫿嫿,你沒事兒吧!當日我就不該多嘴告訴你子規的事,以後不要在胡鬧了!”

李晚看著那佈滿胡茬,消瘦的骨相盡顯的臉,心有愧疚。

“沒事兒,你別擔心,我只是去和丹鈺王要人,沒有大礙!”

兩人正說著話,其餘坐著的幾人裡,唯一的那位女子,站起身笑眯眯的說道:“你就是塗山的錦嫿公主吧!我是穴山的五公主無雙,你長得真漂亮!”

那女子對著李晚拱手作揖,從行禮的動作就能看的出來,是個不拘小格的人。眉眼間盡是純真和灑脫!

李晚以同樣的動作回禮,“錦嫿,見過無雙公主,見過各位好友!”

其餘幾位也同樣行禮,認識了一番!

無雙拉起李晚的手,坐在椅子上,雙手託著下巴,含糊的說道:“我以後就叫你錦嫿姐姐怎麼樣?咱們這群人裡,就我和羽織最小。”

李晚點頭道:“好!既然有緣聚在一起,那就以兄弟姐妹相稱!”

“姐姐有心上人嗎?若是沒有的話,那我可就要開始追美人了,要是有的話,那我也要叫你姐姐!”

羽織開口問李晚,結果被無雙一口嗆了回去,“你才多大就孔雀開屏了?姐姐長得這麼漂亮,自然有心上人的!”

李晚無語,這是什麼邏輯?難道她長得好看,就一定會有心上人,要是長得難看,就不能有心上人??

“我只是問問錦嫿姐姐,又沒有要追你,你著什麼急!”

無雙“蹭”的站起身,瞪著杏眼,大聲說道:“你是不是想打架?走,我們去外面打,看姑奶奶今天不打的你滿地找牙!”

羽織“哼”了一聲,雙手抱胸,將頭扭到一邊,說道:“小爺才不和女人打架!”

李晚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看其他幾位的反應,好似已經見怪不怪了!

一直端坐著的無恙開口道:“雙兒,別胡鬧,坐下!”

在座的幾人年紀都不大,只有泑山的絃歌算是年齡最大的,人也是最沉穩的,長得雖然一般,但是通身那股穩重的氣質,給他加了不少分值。

而無恙和初君,都是那種風流公子,兩人手裡都拿著扇子把玩。

比起無恙,初君性子更悶一些,但是後來李晚發現,他是他們這群人裡最會吵架的一個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幾人被安排在一起,每日丹褚太子都會來看他們,王宮裡不比外面自由,所以他們每天也只能比劃幾拳,下下棋之類的。

靈狐一族人人都修媚術,唯獨李晚怎麼學都學不會,無雙小小年紀,竟也練的爐火純青。

在李晚又一次失敗後,無雙和初君無語的坐在椅子上,他們很認真的在教李晚,可是無論使出什麼辦法,就是連基礎都學不會。

“罷了罷了!錦嫿好歹能打,學不學的會靈狐族的媚術,關係也不大!”

初君放棄了教她的想法,他有一次和李晚對戰切磋,被李晚打的在床上趴了九天才下地,從那之後,李晚在他心裡就是個功夫不錯的兄弟!

這日,李晚同幾人過完招,正在擦汗,太子派人來說要帶他們去見狐王,讓他們幾人放下手裡的事,去前殿見他。

這還是李晚來了快一年了,第一次說要見狐王,幾人面面相覷看了半天,才打發走那個傳話的人。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都心知肚明這次狐王要見他們,怕是想旁擊側敲些什麼東西!

幾人換了衣服就去前殿,丹褚太子已經在等他們了,讓李晚意外的是,丹鈺王也在。看到她時,微微凝眉,斂了神情裝不熟。

李晚暗道:“這是怎麼了?幹什麼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是打算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了嗎?”

“父王聽說幾位在本宮這裡陪同修習,特意招幾位去認認臉,幾位不必緊張!”

“是!”

幾人隨著太子和丹鈺王一同前往狐王的王宮,李晚覺得太子和丹鈺王住的已經很奢華了。但是進去看到狐王住的地方,每一絲每一毫都透著高高在上的奢靡之風。

只不過,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龍涎香,和隱藏其中的藥草味兒!

幾人心下了然,這狐王怕是命不久矣,靠著藥草在吊著命!

“都把頭抬起來,讓孤看看!”

這狐王面容看上去不是很老,身體掩在被子裡,李晚目測了一下。大概是生病的原因,雖然蓋著被子,可是依然能看的出來,久病在床後身體被消耗的不怎麼樣了。

只是面色蒼白,沒有血氣,神情懨懨的提不起勁來!

那狐王打量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都是些青年才俊,模樣也端正!”

說完這句話,閉著眼睛休息了一下,片刻後又睜開,吩咐身邊的人說道:“給這幾個孩子賜座!”

“聽太子說,你們都是他請來陪讀的,甚好!孤年少時若是也像你們一樣,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夥伴,孤怕是做夢都能笑醒!

只是可惜呀!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一眨眼,孤就老了。”

丹褚在跟前侍奉,丹鈺王負手而立,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李晚看那架勢,暗自搖頭,這人還真是有意思,太子恨不得在他爹那裡怎麼刷存在感。他倒好,就和沒有那個爹一樣,連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今日召你們過來,就是想看看你們,靈狐一族有你們這些後生在,孤很欣慰!”

狐王喘息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太子待你們可好?若是吃的穿的缺了,就找他要,不要覺得不佔理,委屈了你們!”

絃歌回道:“太子殿下仁賢,很是愛重我們幾人,吃的穿的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陛下不必憂慮這些,好好養好精神才要緊。”

“嗯,太子做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