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看著雙手環胸站在樹枝上的女子,一點兒都不意外的說道:“十三仙真是好清閒,大清早的就開始吸收日月精華了!”

十三仙飛身落至李晚面前,無奈的雙手一攤,說道:“別廢話,我才不想喝這涼嗖嗖的西北風。我這也是被帝君從被窩裡拎出來保護你的麼。”

李晚挑眉,說道:“是嗎?那真是難為十三仙為我勞費力氣了。”

兩人說話間,馬已經走了一會了,李晚就那麼倒坐在馬背上,和十三仙邊走邊聊。

十三仙雙手負於身後,一身黑衣乾淨利落,悠悠盪盪的跟在馬後面,給人一種瀟灑不羈的感覺。

李晚自嘲道:“塵不染還真是辛苦,不分晝夜的惦記著我,真是有意思!”

十三仙瞟了李晚一眼,望著遠處的山坡說道:“帝君他…………確實辛苦,不知你這一大清早的是要去哪兒?”

李晚也不遮掩的說道:“我雖為女子,但是卻沒有女子的樣兒,我這人間的爹,天天愁我沒人要,所以我打算改變一下自己。”

十三仙一臉迷茫的說道:“你打算怎麼個改變法?”

一句話將李晚問住了,不知該作何回答,傻傻的看著十三仙,說道:“我……不知……”

很快就到了鎮上,這裡雖然是個鎮子,但是買賣聲卻不絕於耳。

兩人隨便找了個地方,把馬兒的韁繩一套,就開始溜達了起來。現在天才剛亮不久,但是小販們早已經擺好了攤子,開始了一天的討生活。

李晚和十三仙並排走著,一黑一紅無比現眼。

邊走邊聊邊看,彷彿又回到了以前的時光。

塵不染有時候就是個大忙人,十天半個月也見不到人影子,雖然李晚不理解他到底在忙什麼,但就是感覺很忙的樣子。

大部分時間,中天宮裡的事情都是靈鈞在打理,十三仙雖然掌管中天宮三十萬天兵,但到底沒有瑣事繁雜。

所以,李晚和十三仙算是最閒的兩個人了。兩人又都是女子,相處的時間長了,李晚對她自然比和塵不染靈鈞親近。

十三仙與李晚不同,她是一步一步從底層爬上來的,出道前也只是凡間的一個小小縣衙門口的守衛。

三歲父親便亡故,十歲母親出門砍柴,跌下崖畔被樹枝戳瞎了一隻眼,另一隻眼雖然沒戳瞎,但當時也被刮傷了,因為沒有錢醫治,後來也瞎了。

十歲的她比同齡孩子看上去矮小很多,毛髮枯燥,雙眼無神,沒有一丁點兒孩子該有的靈動,每次讓人看見,都覺得像是巷子裡快被餓死的小貓。

別家的孩子還在玩泥巴,可她已經開始為了能討口飯吃東奔西跑了。

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她撞到了剛新上任的縣官懷裡,那位新上任的縣官是當年科考的進士。

雖然是當時的甲等,卻因和爭奪皇位的三王爺走的太近,次年三王爺被人誣告流放時,他也受到牽連貶到窮鄉僻壤的地方 。

十三仙遇到他時,正是他被貶的第三年, 後來他便收十三仙為女使,給她重新起了個名字,叫雲仙。

聽十三仙說起,後來不知怎的對他生出一些別樣的情愫來,可他有未婚妻,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她又不善言辭,一腔心思藏在心底,無處訴說,可是沒過幾年,那人就病死了。

臨死之際將所有家財都給了十三仙,十 三仙在整理遺物時,發現那人寫的詩詞,每一幀末尾上都有一句雲仙。

李晚聽十三仙說起時,覺得這世上怕是在也沒有比那男人更傻的人了,白白錯失愛人。

後來,十三仙變賣了家財,一個人四處漂泊,機緣巧合之下做了陰陽師,後來又跟隨了彼岸的軍師。

彼岸戰敗後,又被塵不染編入天兵之列,沒多久就被靈鈞調到了中天宮當差。

一路走來算是非常的勵志了!

她為人也大方,每次有什麼新鮮的事兒,總是帶著她一起。塵不染對她們兩個女子也格外的開恩,每每犯錯,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過。

李晚第一次喝酒,就是被十三仙攛掇起來的,後來醉的一塌糊塗,不省人事。也不知道靈鈞是怎麼把她們兩個拖回中天宮的,反正宿醉三天酒醒後,兩人又被塵不染扔到酒缸裡泡了整整兩個時辰。

李晚一貫的穿著打扮,都是十三仙在管,所以也是按著她的路子走了。

若說塵不染是她學成本領的師父,那十三仙就是她的家學教養的師父。

路過一家包子鋪,李晚手指了一下說道:“去吃點兒東西吧!我看這家小店還不錯。”

十三仙點頭,說道:“看你,我隨意!”

兩人一起往包子鋪走去,進去後李晚驚了一下,雖然是晨曦,但人已經坐的滿滿當當的了,找了一個空桌子坐下。

李晚抬了一下手說道:“老闆,這裡來兩屜小籠包子,在來兩碗紅油抄手。”

最後,兩人一口氣吃了四屜包子,兩碗紅油炒手,李晚心滿意足地用手抹了一把嘴,說道:“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還能這般活著。”

十三仙笑了笑說道:“我總覺得你不似從前了,說不上來到底哪裡變了,就是感覺和以前不同了。”

李晚望著攢動的人群,微微抽起眉毛說道:“人麼!一成不變如何還是人。”

十三仙沒說話,李晚愁苦的問道:“你說…… 哪裡有教女子儀態的地方?”

十三仙一臉無辜的問到道:“你問這幹什麼?你要做什麼?”

李晚在兩邊的鋪面中不停地掃視,終於讓她鬼迷處眼的看到一處地方,嘴裡隨意的說道:“我們是女子,可從未像個女子,我準備好好學習一番。”

說罷,拉著十三仙的手往一旁的樓裡走,李晚越看越興奮,都沒有注意到一向冷靜自持的十三仙,此刻滿臉的不可置信。

等出言阻止時,李晚已經拉著她坐到了滿是甜膩脂粉味的包廂裡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畫著精緻的妝容 ,著一身水青色的衣裙,巧步倩兮的來到她們面前。

客氣溫和的說道:“兩位姑娘可是貪玩兒,走錯地方了?還是遇到什麼難事兒了?若是能幫二位姑娘,也算是我的一份功德。”

李晚看著眼前婀娜多姿,眉目傳情的女子,說道:“確實需要姑娘幫忙,我就開門見山的說,我想請教姑娘,如何做一個溫婉可人的女子?”

那女子一聽,愣了一下上下打量著李晚,輕抿嘴角說道:“我已經年過三十了,不似小姑娘了,兩位叫我顏月就好。

兩位姑娘英姿颯爽,不拘小節,本是女子最美最有性格的樣子。現下卻想學閨房女子,自縛雙腳,這是為何?”

李晚大大咧咧的說道:“我爹孃總說我不像女子,如今我也學學女子是何樣兒!”

顏月聽後,輕笑了一聲,說道:“姑娘若是想學女子之樣,我自認為,世間女子萬般模樣,能肆意的做自己,就已經是最好的女子之樣了。

不過,我這裡只有教女子輾轉承恩,可教不了女子追風攬月。”

李晚有些失望,不過看著眼前自稱顏月的女子,她到底留心了幾分,頓了一會兒說道:“不用多說,我覺得你這樣就不錯,給我也弄一套這樣的行頭!”

十三仙吃不準李晚到底要幹什麼,抱著手臂,一副看戲的表情。

顏月覺得李晚真的是有趣,她從未見過如此直爽的女子,說道:“姑娘這般在意自己的行頭,我猜……怕是有心上人了吧!

乖,聽我一句勸,真心喜歡你的人,就算你是個傻子,他也會疼你的。早點兒回去,省得家裡人著急。”

李晚固執的不走,顏月故意唬道:“姑娘怕是不知道我這裡是做什麼生意的吧!你看,那些光天化日之下,與男子摟摟抱抱,親親我我的,姑娘可曾在街上見過?”

李晚道:“那些我看不上,我覺得你這樣就很不錯!”

顏月哭笑不得的說道:“姑娘到底要學什麼?”

李晚道:“怎麼讓一個男人主動給你一些你想要的東西!”

十三仙聽後,微不可見的眯了一下眼,隨後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看著李晚。

顏月總算明白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個簡單,讓他死心踏地的愛上你就行了。”

李晚一臉不解的問道:“愛?怎麼個愛法?”

顏月人有些木,不知該如何回答,故作鎮定的指著樓下鶯歌燕舞的人群說道:“你看,那個穿粉衣裳的女子,是我這裡的花魁,她身邊坐著的那位,是從外地來這裡做生意的商人。

他現在就是愛上了那個女子,把自己的家傳之寶都拿出來哄心上人開心了。”

樓下的那對男女,不停地說著悄悄話,調笑之間時不時的親一下對方的嘴。衣衫半斜,男人的手在對方身上不停地遊走。

李晚看的入迷,只見那女子乾脆起身坐在男人的懷裡,手在人群看不見的地方,放在男人腿間隔著衣袍來回揉捏。

只一眼,李晚的眼睛就被十三仙伸手捂住了,下一秒直接拽起李晚的後衣領,從窗戶上飛了的出去。

兩人落地後,李晚無奈的問道:“你幹什麼把我拽出來?我也就看看而已,又不是真的照著那樣去做!”

十三仙面紅耳赤的說道:“你我到底是上仙界的人,怎麼能被這種烏七八糟的東西汙了心智呢!”

李晚翻了翻白眼,說道:“我知道那是花樓,本以為那裡的女子見多識廣,能有不同得見地,沒想到平白無故汙了眼睛!”

十三仙不屑的說道:“說的倒是好聽,剛才要不是我把你拽出來,你怕不是恨不得把眼睛扣出來,放到跟前看吧!”

李晚矢口否認道:“胡說,你冤枉我,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