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宸剛坐下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一聽說塵不染立馬噴了出去震驚的問道:“誰?你夫君是誰?”。

連著發問了兩遍,李晚痴痴的回道:“我說,我夫君名叫塵不染!”。

這下安靜了,那位解憂公主本就有些灰白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好像被定住了一樣。而旁邊的子宸,給李晚一種渾身發抖的錯覺。

李晚看這情形,憂心忡忡的道:“兩位怎麼了?莫不是我那病秧子夫君,經年在二位跟前討過飯?才惹得兩位銘記在心裡了?”。

子宸一聽,嗤笑了一聲道:“塵不染在討飯?呵呵~若是同名同姓倒也罷了,若真是我認識的那位,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李晚奇道:“為何?難道我那夫君竟還有不可告人的身世?”。

子宸轉移話題道:“姑娘的意思是,你夫君現在病的不省人事了是嗎?

我這裡倒是有個可以讓他續命的辦法,不過還請姑娘保密,不得告知外人說你在這裡遇到過我們。”。

李晚好像突然看見了期盼已久的曙光,眼睛明亮的望向子宸道:“真的嗎?若是能救我那夫君,別說讓我保密,就算是要我的命都可以,我都絕無二話!”。

子宸尷尬的一手掩唇,輕咳了一聲說道:“呵呵,看不出來,姑娘還是個頗豪放之人!”。

李晚不甚在意的說道:“不知公子有何辦法?”。

子宸憑空捏了一道符,放置李晚手心道:“這是引魂符,只要把這符貼在你夫君的床頭上三日,第三日午夜子時,找個十字路口燒了。

別說丟魂,就算是他人死燈滅多年,用此符也能把魂給招回來!”。

李晚翻來翻去的看著手裡的符說道:“這東西真有那麼靈嗎?”。

子宸沒說話,端起茶杯喝水,溫和的眸子透過茶杯,認真的端詳著李晚。

李晚將符疊好,揣進袖口,笑眯眯的說道:“我就說人無絕路,總會遇難成祥的,我先替我那夫君謝謝兩位!”。

子宸道:“姑娘客氣了,現下時間不早了,姑娘可在這裡休息一會兒,等天亮了在回家可好?”。

雖是問話,但已經讓身邊的侍從去準備去了。

李晚道:“那就多謝小公子好意了!”。

說完,被侍從領著去了另外的房間,她自從來到這地方,還沒來的及認真觀察。現在被人領著,走過暗沉的長廊,李晚發現,之前的那些鬼影已經全都不在了。

進到房間裡,李晚對那侍從道了聲謝,關上門後,想著剛才的事。

突然耳邊出現滴水的聲音,李晚轉了一下眼珠!

房間內,四方四正,所有的東西都一覽無遺,但李晚總覺得有些怪。

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房間裡並未設定窗戶,四面全是牆壁!

“難怪看著那麼奇怪,我就說想翻窗戶出去看一下,怎麼看了半天沒看明白!”。

李晚自言自語的道:“奇怪,剛才過來並沒有聽到水滴聲,怎麼現在聲音這麼大?”。

李晚疑惑的將耳朵趴在門縫上,卻什麼都沒聽到,一時間竟有些自我懷疑了。

轉了一圈,發現靠近床的位置聲音偏大一些,於是上前,一把掀開鋪著的被褥。

眼前的床哪是什麼床,分明就是一口棺材,只不過比普通的棺材要大很多!

“嘖嘖,有錢,太有錢了!”。

李晚看著棺材驚歎不已,說完後抬手去掀棺材板,可是真的太重了。李晚用盡力氣,卻連那麼一丟丟都沒挪動得了,紋絲不動啊!

沒辦法,李晚又不能喊人,思索了片刻,向後退了一步之遙,右手食指與中指交疊,拇指壓在屈向手心的無名指。

隔空拍了出去,瞬間那口巨大的棺材蓋直直向後滑去。李晚鬆了一口氣,走近一看,當場魂飛魄散!

只見裡面黑壓壓的捆著一群人,全都是少年的模樣身形,雙腳被敷於空中。由一條長長看不見盡頭的鐵鏈串著,就像每日鎮上張燈時分,出來擺攤賣燒羊肉串,被串起來的羊肉一樣!

這口棺材加上被推開的頂蓋,也才一共有三面,最低層是沒有擋板的。但它就像是一個通道,至於能通到哪裡,根本沒人知道!

棺材被開啟後,裡面“滴答滴答”的聲音就更加清晰了,李晚壯著膽子,翻身進去。

即便是精魂離體,五感失靈的狀態下,李晚依然還是嗅到了一絲腥臭腐朽的味兒。

貼著棺材壁一步一步向裡走,邊走邊數著,最後數下來,串兒上差不多掛著一百來個人。

看那穿著,竟全都是布衣家的穿著!

越往裡那股子味兒就越是衝,走到最後李晚不得不屏住鼻子,彷彿置身於屍堆血海中。不光是因為後面的味兒太大,還有越往後走李晚發現,撲面而來的瘴氣就越濃。

換句話說,那些死去的人,雖然都是十幾歲的少年。但是可能因為生前最後的經歷過於恐懼,所以屍變了,若不是被鐵鏈串兒著,李晚毫不懷疑那些人會跳起來。

即便屍體動不了,但也絲毫不影響他們怨氣沖天!

李晚努力分辨著方向,這棺材雖然夠大,但因捆著人。再加上,為了引流血水,所以地下被人刻意弄成兩邊高,中間低的陡立凹槽,走起來格外困難。

越往下,李晚覺得路越難走,她是被子歸和尚隨意扯的生魂離體的。此時,只能側著身子踮著腳尖走,在別無他法,雙手狠狠的扒著牆壁,一點一點的挪動,甚是困難。

走到後來,整個通道都越顯明亮,大概半個時辰左右,李晚終於看到頭了。然而,她此刻卻無比的後悔,因為這通道下面連線著的並不是什麼陽光大道,而是一個血池,四壁鑲嵌著長明燈。

李晚傻眼了,就算上面那百來個少年,將全身的血都放幹了,那也不至於填這麼大一池子吧!

“眼前這景象,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對了,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麼這麼眼熟!”思索了片刻,李晚終於恍然大悟,這血池,之前在鳳錦顏殘存的記憶裡同樣出現過。只是,這裡的並沒有那顆巨大的桃樹而已,依稀記得,鳳錦顏好像並不清楚它的作用。

李晚只知道,夢裡的鳳錦顏似乎很怕這東西!

當時她是看到那東西乾涸了,卻不想是被轉移到了這裡了。

“這上不去,下不去的可咋弄呢!!”。

李晚看了一眼上面黑漆漆的通道,又看了一眼下面巨大的血池,低頭再看一眼腳下不足巴掌大的石巖。

雙手扒著牆壁,噫唿哀哉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

“都到這一步了,多說無益!”。

說完,李晚腳尖用力一點,向血池的另一邊飛去。然而,李晚失算了,這血池上面有結界,就在她往前衝的時候,那結界無形中將她打了回去。

被彈回通道里的李晚,懵了一瞬間。

下一秒直接黑臉了,這上面不光有結界,結界不光把她震回去了,上面還出現了兩個紙片人對著她做鬼臉。

其中一個還拿屁/股對著她“氣死老孃了,活了這麼些年,還從沒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說完,李晚指尖虛畫了幾下,瞬間凝起一股火焰,隔空打了出去。

然而,就在李晚打出去的時候,不知是怎的,四周竟湧現出無數氣流。將原本安靜的空間,一下子弄得飛沙走石,那些氣流過於強勁,但凡有東西靠近,瞬間都被粉碎成沫了。

李晚站在原地,斂了神情!

她以為,在這裡看見“解憂公主”就已經夠荒唐的了,卻不想,還有比之更荒唐的事情!

李晚安靜的看著,風暴之下血池在快速的乾涸,然後又迅速的化為粉末!

等一切都安靜下來了後,李晚才抬起頭看了一眼四周。對面塵不染不知是何時出現的,李晚心裡無端的哆嗦了一下,後又歸於平靜。

兩人靜靜的站著,中間隔著一堆廢土。此情此景,李晚竟生出一種無法跨越的洪荒之感來,過了好一會兒,李晚才出聲打破沉默,雙手背後悠悠走了過去。

奇道“呵呵~還以為你走丟了,原來在這兒啊!”。

塵不染淡淡的道:“我若是不來,怕是還見不到我這好徒兒,施展身手的樣子。”。

李晚聽後渾身僵硬,斂了笑意,靜靜的看著那堆廢墟!

“呵~我這本事兒可是一位雲遊的仙師教的,怎得就成你徒兒了?莫不是您老老眼昏花了吧!”。

李晚說完後,塵不染猛地逼近,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之後,卻不想被塵不染捆在了牆壁之間。下巴被抬了起來,塵不染語氣冰寒,隱隱夾雜著怒氣道:“你倒是說說,這天上地下,除了我這般反著畫符,還有誰會如此畫?嗯??”。

李晚掙扎道:"難道你會的,別人就不能會?"。

塵不染深吸了一口氣,氣恨道:“是嗎?那你說來聽聽,是誰給你教的,我去殺了他!”。

李晚沉默了,看著近在眼前的人,突然想起一些壓在心底的陳年舊事來。別人教徒弟都是手把手的教,唯獨眼前之人不同,最初她明明是想學御劍的。可是在比劃了很多次之後,眼前之人抽著眉尖一語定江山的,給她教了最難的符咒。

剛開始學就扔了幾張符讓她照著畫,等她畫的順溜了拿到他面前時,才知道畫錯了。別人畫符都是正著來的,可她沒人指點分不清正反,錯將符拿反,最後也畫反了。

大概是看著她詛喪的表情,某人終於良心上有些過不去,帶著她閉門不出研究了良久,終於研究出來反著畫,但效果更厲害的符咒。

自此之後,這天上地下,除了他師徒二人離經叛道如此之外,在無人會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