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刁美麗有時也找王二懶媳婦打麻將,王二懶家裡比較聚攏人,他家買了兩臺麻將機,基本上白天晚上都有人在他家打麻將。

一般白天王二懶媳婦找一幫女的在家打麻將,也不耍錢,就是白玩。到了晚上,王二懶在家,就聚一幫老爺們在家玩,王二懶是缺人就上場,不缺人不上場,每臺麻將機一晚上抽十塊錢,誰贏錢誰給。

這天王二懶家媳婦組織刁美麗幾人在家打麻將,叫來了一個前進村嫁過來的媳婦。刁美麗感覺有點奇怪,因為王二懶媳婦對這個人格外熱情,問東問西的。

後來王二懶媳婦問:“聽說你們前進村有個孫二楞,他家好像出事了。”

那個媳婦就回答“可不是嗎,聽我媽說孫二楞家小兒子撞邪了,有天從玉安城裡坐汽車回家,半路車壞了,沒辦法,只能走回去。他想抄近道,結果走到一個墳圈子裡了。那孩子膽子小,加上天也黑了,孩子回來就病了,高燒不退。”

刁美麗和另一個人急了,“到底打不打牌了啊。”

那個媳婦急忙出牌“二萬”。

王二懶媳婦出牌“四條”,刁美麗胡牌。

王二懶媳婦一按按鈕,幾人又重新抓牌。

王二懶媳婦又問:“孫二楞家都有誰啊”“有沒有錢啊”“幾個孩子啊”“他家是本地戶還是外來戶啊”……

刁美麗問金海,“二哥你說古怪,不古怪”。

金海摸著鼻子,“古怪,古怪,古怪的很啊。”

刁美麗接著說,“最有意思的是,孫二楞真找蔡神婆給他家孩子看病了。”

“要不是後來孫二楞在蔡神婆家放鞭炮送錦旗,我還不知道呢。”說完嘻嘻笑了起來。

“那孫二楞逢人就說蔡婆子算得準,連他家幾個孩子,孩子是幹啥的都能算出來。”

金海大笑,“就衝著王二懶媳婦打聽那麼詳細,孫二楞上下三代人蔡婆子都能算準。”

玉芬在旁邊也笑,對金海說“你問問小玉今天早上吃的啥飯,一會丁柱來了你也給他算算早上吃啥了,保證準。”

金海叮囑三人,“你們三個千萬別出去亂說,要知道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轉身對刁美麗說,“尤其是你,小心禍從口出,知道嗎?”

當天晚上,老兩口躺在炕上閒聊天,玉芬問金海:“你說蔡神婆和王二懶合夥騙人,就沒人能看出來嗎。”

金海笑著說:“咱們能看清,就有別人能看清。關鍵是有人看不清啊。蔡神婆賺的是看不清的人的錢。”

玉芬從被窩裡抽出胳膊,梳了梳頭髮,接著問,“那你說蔡神婆咋把孫二楞子家孩子治好了呢?”

金海說,“孫二楞家孩子本來就是受到驚嚇,這種病一般過段時間就能好。再說‘神仙最擅治人驚’,這大概就是心理作用吧。孩子到了蔡神婆家,被蔡神婆雲來霧去的一頓鼓搗,就信了神仙把自己身上的鬼趕走了,也就不怕了病自然也就好了。”

玉芬又說,“那你說說,大榆樹說話是咋回事唄。”

金海說,“大榆樹那麼大早就空心了,王二懶藏在樹心裡。他媳婦領人過去,兩口子一打配合,大榆樹可不就成精了麼?”

玉芬一臉的崇拜之色,“金海,你可真厲害啊!”

金海十分得意的說:“你跟我過了快二十年了,我厲害不厲害你不知道。”

玉芬白了金海一眼,“德行。”

“你說跟我領證是不是真的?”

說領證本來是金海搪塞刁美麗之語,現在看玉芬這麼上心,哪還不明白是咋回事,連忙說:“當然是真的,我還打算擺上就一桌慶祝一下咱倆認識了五十年呢。到時把孩子們都叫回來,再叫上我姐、你哥、百勝、德海、表姐……”

玉芬笑了,說“那也太丟人了。”

金海握住了玉芬的手說,“咋會丟人呢?不丟人,一點不丟人。”

玉芬說:“那還得叫上刁美麗。”

金海說:“必須叫,到時把結婚證給她看,告訴她,我是你的人了。”

玉芬笑了。

金海向來說到做到,第二天就帶著玉芬坐汽車去了縣裡民政局,倆人在民政局照了結婚照,金海穿的是一套新式綠軍裝,坐的筆直,這是年前一個在軍隊任團職的戰友給二舅帶來的。玉芬穿一件大紅色尼子短大衣,顯得至少年輕了十歲,這大衣是金海過年帶玉芬到城裡買的。

民政局工作人員鄭重的將兩個紅本本交到金海和玉芬手裡,說,“祝你們幸福。”

倆人離開民政局,去找地方吃飯,金海走著走著聽到玉芬的抽泣聲,轉頭一看,她正掉眼淚呢。

“咋的了,玉芬?”金海有點急了。

“金海,”玉芬抹著眼淚說,“我終於嫁給你了。”

玉芬的三閨女叫香芝,在縣城裡當老師,也嫁給了一個老師。香芝兩口子有一個男孩剛三歲在託兒所,在縣城裡有房有車日子過得不錯。金海和玉芬中午吃過飯,去看了外孫子,看完就要走。香芝兩口子挽留多住幾天,金海和玉芬沒同意。

倆人又在縣城裡面逛了逛,金海給玉芬買了個金鐲子。玉芬本來不要,金海說這是結婚紀念,玉芬才要。

下午兩點多倆人坐上大汽車回家,直到下午四點多倆人才到家。

到家見二埋汰正在門口等著呢,急得直轉圈,二舅問“啥事?”

二埋汰說:“二舅你快去看看吧,我媽出事了。”

金海和玉芬連忙把東西放回屋,跟著二埋汰就往他家裡裡趕,金海邊走邊問情況。

二埋汰語焉不詳,只說一會兒你問我媽吧,我不太清楚。

到了二埋汰家,刁美麗正躺在炕上犯迷糊呢,家裡面刁家幾兄妹都在。

金海把刁德海叫到門外,問道,“咋回事啊?”

刁德海說:“聽小玉講,今天上午十一點多,美麗從外面回來就有點不對勁,人蔫蔫的。小玉正想跟她說去衛生所看看呢?結果突然就發了癔症,一邊說瘋話,一邊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