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別空山,今春不見桃花。

“聽說了嗎?昨兒個夜裡尚書府的千金……被歹人抹了脖子。”說著還不忘在脖子前比劃了一下。

“什麼?你從哪得來的訊息,準不準啊?”

“我家裡有人是在尚書府做工的,保準錯不了!”

“真是白瞎了那麼好看的小姐,唉,也不知是哪個混蛋所為……”

路過之人三兩好友,口無遮攔地討論著昨晚的命案,還有不少人在旁邊湊著熱鬧,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萬萬,北熠國的傳播速度,顧晚之還是很清楚的。

偏頭冷眼看過羲和,隨之直言:“你做的?”

羲和笑言:“知我者,小寒之是也。”

顧晚之內心毫無任何波瀾,甚至早就預料到了,只是有點沒想到他動作這般迅速。

......

半晌,二人再次來到武藝局,黑袍似乎閒來無事,喧賓奪主得搞了場擂臺賽,羲和明面揚言說要挑個最優質的護衛送給顧晚之,實則應當興師問罪。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讓這該死的傢伙越發放肆,昨兒的殺雞儆猴竟換來了黑袍更加大膽的挑釁。

顧晚之依舊套著簡扇的人皮,與羲和一起從小門穿至偌大的主場,之前她還不懂,為何將人如猛獸般困於鐵籠,瞥了眼羲和,大概也只有北熠人才會如此。

她還依稀記得,這裡是她與羲和第一次見面的地方,與第一次不同的是,這次他們直接上了二樓,坐至了看臺側面的位置。

俄頃,一樓左側的大門敞開,悠閒自若地走進來十幾個壯漢,領頭的依舊是那尖嘴猴腮的男人,黑袍不知所蹤。

他們一行人上了二樓,領頭的錢管事一看瞧見羲和,屁顛屁顛就小跑而至,卑躬屈膝地咧著嘴奉承著他,那顆金色的大金牙甚是吸睛。

除了錢管事外,武藝局內極少有人見過羲和的真容,所以身後的壯漢們都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雖不知是誰,但都很有眼力見的跟著鞠躬,覺得這麼做準是沒錯,一個個全都照葫蘆畫瓢,錢管事怎麼做,他們就怎麼做。

羲和站起身,走到看臺上,看著一樓來了不少達官顯貴之人,迫不及待地示意錢管事可以開始了。

“可是......黑袍長使還沒有到,這......”錢管事猶豫不決,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長使?你還記得誰是當家作主的人嗎?!”羲和一把撈過他的後脖頸,使得他的眼睛被迫對上羲和帶著殺意的眼,嚇得不由發顫。

“小的......小的這就去,這就去!”

錢管事嚥了口唾沫,腿軟的扶著欄杆才站起身來:“擂......擂臺賽,即將開始,各位......開始下注~~~五面旗子起~~~”

話音落下,整個一樓的人開始沸騰,顧晚之一門心思都在找黑袍,根本無心其他,這次順利的話,她應該就不用再回北熠了。

“在想什麼?不去玩玩嗎?”羲和突然附上她的耳。

“我可沒銀子。”

“說好幫你選護衛,儘管放心挑~”

“那......我下去看看。”

“好,我陪你一起。”

“不必!”

顧晚之想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準備動身去找找黑袍,自是萬不能讓羲和跟著她的,連忙起身,生怕他追來。

憑藉之前的記憶,順著左側的大門出去,彎彎繞繞找到了樓梯口,從牆上摳出燭筒,謹小慎微地點燃,向下走去......

一直順著樓梯,負一層,負二層......到了之前關押葉湛青的地牢,將燭火熄滅,憑著那點陰森的紅光警惕地延邊走動。

石室近在咫尺,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人來了......

顧晚之身手敏捷地藏於石室側身,這裡漆黑一團,並無紅光對映,算是絕佳的藏身之處,來人的身影由遠至近逐漸清晰,正是羲和,而他的身後緊跟著黑袍。

“等一下!”羲和正要開啟石室,黑袍便制止了他。

“怎麼?不想要了?”

“只是希望局主慎重做決定,別讓自己後悔。”

羲和笑得肆意:“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沒有你,我依舊是武藝局局主,而你?呵呵。”

什麼意思?難道他們二人談崩了,要分道揚鑣?顧晚之難免有些疑慮,紅光猛地照到了她的身前,嚇得她發出了一絲聲響,這紅光竟還會移動,怪不得會有這種藏身的死角,不過是引人上鉤的陷阱罷了。

“什麼人!”黑袍臉色大變,抬腳就要過來將她揪出。

羲和垂眸,移步擋住他的去路,站至紅光前,紅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得他嗜血乖戾,他咧嘴壞笑:“你聽錯了。”語氣中帶著毋庸置疑帶著威脅。

他似乎......知道是她藏身於此?!

明擺著黑袍不好對付,偏偏不輕易讓過,狂妄自大道:“局主應當知道,這石室對你我都至關重要,出不得半點兒差錯!”

一個移步,迅速從羲和身前閃過,猛衝顧晚之面前,伸手就要抓住她的手腕,顧晚之矯健閃躲自己站了出來。

羲和並未震驚,反倒黑袍怒視他們,衝著顧晚之厲喝:“你不是簡扇!到底是誰?何人指派?”

顧晚之悠悠從羲和身後走出,紅光在她的臉上一閃即過:“明知故問?”眼眸瞥向羲和,又道:“這等高超地易容手法,除了他,還有旁人?”

黑袍略顯震驚,眼神一直看著羲和,似是希望他能給出一個滿意得答案,咬牙切齒道:“局主此意......意欲何為?”

羲和眼底閃過一絲淒涼,垂眸轉身去石門前,放上玉佩:“拿上你的東西,趕緊滾!”

自顧自的進去將剩餘四箱one拿出,放在腳邊,黑袍眼見箱子兩眼放光,哪還管什麼簡扇了,直接撲了過去。

顧晚之踱步,擋在面前,一腳將箱子再次踢進石室,不管羲和疑惑地眼光,把那凹凸不平的厚重石門瞬間封死。

“羲和,你不能給他!”她急切地喊著他的名字。

黑袍火冒三丈:“局主這是要出爾反爾嗎?”

羲和桃花眼微眯,看著迷人又危險,似笑非笑:“是又如何?今日這東西我還偏就不給了!”

黑袍千算萬算,硬是沒算到這最大的變數會出現在一個無名小卒身上,有些猙獰:“好,你想好了,真以為我是毫無準備?”

在黑袍的教唆下,這武藝局早已不是當初的武藝局了,原先武藝局的人大半被換成了他的人,也有不少被他洗腦,其中就包括今日見過的尖嘴猴腮之人。

倘若不是羲和今日與他撕破了臉,定尚且還被矇在鼓裡,往日他也不曾常來武藝局,但簡扇與管事都會將事宜處理的很好,自從與這黑袍同流合汙後,多年心血即將付諸東流,羲和心有不甘,與黑炮打了起來。

論單打獨鬥,黑袍明顯處於下風,隨著一聲吼叫,腳步聲稀稀拉拉傳來,人數頗多,很快將整個石洞口堵住,羲和立刻停手,將顧晚之護在身後。

“哈哈,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手刃這該死的小卒,將石門開啟,我就饒過你,畢竟我們之前的合作都很愉快,不是嗎?”

“痴人說夢!你放過她,我隨意交予你處置,要殺要剮都隨你。”羲和幾乎沒有猶豫將護著她的話說出了口,顧晚之從未想過,他竟把她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段,那地牢裡一具具腐爛的屍骨......你也想變成其中一具嗎?!”

羲和氣的渾身顫抖,顧晚之從身後走了出來,第一次真心擋在羲和麵前,緩緩開口:“陳以陽,別天真的以為,你可以......一手遮天,比你聰明的,大有人在!”

說著吹響了懷中的紅骨哨,緊接著洞內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團團將他們圍住,初為辰邁著清冷的步伐向他們走來。

黑袍瞳孔猛顫,彷彿極具恐慌,羲和眼神中帶著不可思議,原來一直被矇在鼓裡的人是他,他們夫婦二人早已偷偷見面裡應外合,此刻的他像個笑話。

“你到底是誰?!”黑袍看著顧晚之的臉,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滿是殺意。

初為辰走至顧晚之身側,握了握她的手,冰冷的眼底閃過一絲柔情:“接下來,交給我。”

他的出現讓顧晚之有了巨大的安全感,輕輕點了點頭,輕蔑地看了瞥了眼黑袍,抬手將臉上的人皮撕掉,傾國的冷豔霎那展露無遺。

“哈哈哈,怪不得啊怪不得,和王殿下啊,你現在可是看明白了?你與我都被這對夫婦戲耍得團團轉,難不成到現在還分不清,該與誰站在一處嗎?!”

“我這武藝局都快是你的了,還想利用我?呵,真當本王是傻子嗎?!”羲和威懾力十足,打算將這場惡戰交予初為辰,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他從未愚昧,心機手段自也是常人比不得的,只是遇上顧晚之,他才變得不像他。

初為辰摘掉面具,冷冽的目光盯著黑袍,冷言冷語道:“還不打算坦誠相見嗎?哥。”

一聲哥,讓黑袍仰天長嘯,隨之將外面的黑袍褪去,那隻被毀去的眼睛愕然出現,譏笑道:“好久不見啊,我親愛的弟弟,陳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