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記憶的凝視

天外。

破碎星海。

甦醒和納努克先後抵達此地。

此時，甦醒持續保持著體內晉升的儀式。

他的身軀在不停蛻變，他的靈魂在被無限的拔高，他的視界在不停改變。

隱約間，甦醒能透過這份力量，觀察到其他龍裔。

這說明這份力量已經在跟它本源相結合。

「不朽」至死都在追尋自由。

而如今，自由在祂面前，他如何會不配合？

緊隨他們兩人之後，藥師也是來到此片星域。

藥師察覺到納努克的警惕，只是微微笑笑。

“你們打你們的就好，我只是當一個看客。”

作為豐饒命途的主人，祂，曾經登臨過虛數之樹。

“看客……”

納努克感覺到哪裡有些不對勁，但不知為何，總是說不上來。

祂搖搖頭，不去多想。

只要他將甦醒握在手中。

祂便有著整個宇宙中最大的話語權！

這一點，納努克深信不疑。

所以，祂選擇了出手。

而就在此時，一股莫名的波動瞬間降臨。

伴隨著波動一起響起的。

是一篇宏大的樂章。

祂來自多個諧樂天體世界的叢集星神。祂千面一體的存在，宣唱著和諧一致的喜樂。

為了對抗宇宙無情的法則，智慧生命需要抹煞孱弱的私慾與個體的差別，融入同一闕諧樂中——以強援弱，以死護生！

祂曾經以微薄之力，強行吸納那原本屬於太一的命途。

祂向全宇宙證明。

哪怕是以一為眾，以眾為一的「秩序」！

都沒有「同諧」的意義寬廣。

星神之間相互吞噬的原則。

命途更寬廣的吞噬命途更狹窄的。

因為這一戰，本來在星神之中墊底的祂，一舉成為最頂端的霸主之一。

祂注視著，這破碎的星海便為之鼓舞，一個又一個破碎的星球就像是被一根一根絲線牽扯一般。

哪怕早已經死去的他們，都散發出歡呼雀躍的思緒。

抹除個體的思維，融入同諧，自此！共強共弱。

甦醒眯著眼睛看向那股波動傳出來的地方。

他身體內的秩序彷彿是在咆哮，在嘶吼。

就像是看到了勢必要斬殺的仇敵一般！

“你好，甦醒，很抱歉，以這種方式認識你。”

重重疊疊的聲音響起，彷佛是億萬個人在說話一樣。

明明是十分詭異的嗓音，甦醒在聽到之時，卻是感受到無比的安寧。

就像是……在媽媽的懷抱中一樣。

腦海之中，一道聲音不斷誘惑著他。

加入我們吧，成為至高之神的一部分！

加入我們吧，從此再無疾苦，讓我們追隨至高的榮耀一起偉大！

加入我們吧，在至高之神的幫助下，成為比偉大更偉大的存在！

“才一見面就這樣打招呼嗎？”

甦醒長出了一口氣。

如今，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本來，對付一下納努克這個退群星神輕輕鬆鬆隨隨便便。

但是藥師的真身降臨，就讓他有些被動。

如果說藥師的到來還只是被動，那希佩的降臨……

就有點扯到蛋了！

至少藥師沒有對他出手的意思，而這希佩……

這個b就是衝著殺他來的！

才一見面，就給了個這種下馬威。

見甦醒絲毫沒有被自己的手段影響到，希佩終於是認真了一些。

破碎星海中，那些已經徹底失去生命的星辰開始快速移動。

很快，一張巨大的面容，便出現在這破碎的星海之中。

祂自我介紹著。

“你好，甦醒，不，秩序，很高興認識你，我奉命而來，取你性命。”

神明說的簡單直白，但並沒有選擇動手。

反而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甦醒，所有的星神都對虛數之契十分感興趣。

但甦醒一直被浮黎緊握在手中，沒有人敢妄動。

就算甦醒被浮黎流放，依然沒人敢動。

所以，縱然每一位星神都關注著甦醒的行蹤，但沒人對他出手。

阿哈除外。

祂不是常規範圍之內的存在。

“還真是夠直白的……”

甦醒感受著體內那開始逐漸消化的不朽之力，忽然笑了出來。

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了萬丈豪情。

兩位星神又如何？

馬上，他就是一位雙位格，不朽與秩序的雙神位的存在！

“那就來！”

甦醒眼中戾氣一閃而過。

無盡的神光從身後映照而起，將大半個星海都映照的金燦燦的。

那是無盡曾經隕落與希佩之手的文明，作為秩序的一份子。

他們全都在當年毀滅，存在的意義被希佩同化。

死亡的意義誕生了記憶。

神光慢慢滲出血色。

那是無窮無盡的怨！

納努克神情一動，剛要出手，就被希佩操縱無盡星辰直接攔住。

“毀滅，這不是你的任務，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同諧的神明淡漠的說著。

只是話語出口的瞬間，納努克便感覺到自己身體之內那原本漸漸變得淺淡的束縛猛然變強。

“同諧，你……”

毀滅的神明只來得及說完這三個字，便被身體內的束縛牽絆住。

無法再分神，處理眼前的事情。

星海的一角，藥師單手託著臉，靜靜的看著這一出大戲。

也不出手，也不說話，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隨著甦醒的出手，希佩的反擊也很快到來。

一顆又一顆破碎的大星帶著決絕的意志轟然降落，將那一片片神光砸的粉碎。

這些神光就好像他們當初被輕易屠滅一般，毫無反抗的能力。

他們，空有位格，沒有命途！

面對一位哪怕在星神之中都是巔峰的存在，實在是太過無力。

甦醒瞳孔一縮，沒想到自己面對希佩的時候居然會敗的那麼快！

當即不再猶豫，就要動用自己體內那還未完全接受的不朽之力。

而就在此時，一道道璀璨的冰晶出現在甦醒周圍，加持著他的一切。

包括那些不朽的神光。

這些神光在接受這冰晶的加持之後，直接瘋狂擴散，甚至一度照耀整個星海。

那些大星也被神光阻攔，破碎……

他們，獲得了活著之時的記憶！

“浮黎……”

那星辰組成的面容肉眼可見的出現一絲忌憚之色，輕聲念出了來者的名號。

一道身影緩緩浮現。

雖然沒有希佩出現之時的那種震撼，但只是這簡單的身影，就讓希佩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讓甦醒死死的盯著。

世間再無比純粹的記憶更加包容的存在。

它記錄一切，不嫌惡，不偏愛。

它無私地保留每個基本的事實，每種綺麗的姿態。

它是綿延的生命匯聚成的河流，是亙古的智慧堆砌成的寶藏。

——而浮黎是溯游的魚群，亦是寶庫的鑰匙。

祂禪坐於淨土中央，靜觀世間萬物不知疲倦地重蹈覆轍。

傳說一切歸於終寂之後，浮黎將以宇宙的記憶為藍圖，令諸界復生。

星神之記憶——浮黎！

祂就如同水晶雕琢的人像，面容模糊不清，頭戴一頂珠簾垂落的冠冕。

那些組成祂身軀的破碎冰晶之中流光運轉，彷佛蘊含著這個世界中已經逝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