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澤將手中的信揉成一團,他就知道蕭戰果然有問題。
他的情報網別說在大召,就是整個華夏大地也沒有他打探不出的訊息。
所以蕭戰活著回來的事他幾日前便已知曉。
按說蕭戰應該是早就死了的人,他沒死,藏了這些年也正常,畢竟大召還未給蕭家人正名,但他突然回來,而且是跟李奕承一起回的雲中城,這就不正常了。
他本想將事情查清後再跟蕭未央說,沒想到對方出手這樣快。
“長寧,可查清了!”
“回主子,咱們的人已經回信,說郡主確實於前幾日進了軍營。”
李川澤眯了眯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如今已能確定姐姐就在玄甲軍軍營裡,有蕭戰這個大餌在,姐姐想不上鉤都難。
這件事也怪他,若他能提前給蕭未央透露些訊息,也不會讓她對蕭戰毫無防備。
李奕承讓人在信中威脅的話還猶在耳邊,他賭不起,更不會拿蕭未央的命去賭,若真要讓他選擇,他寧願拿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
“讓隊伍行的再快些,天黑前定要趕到!”
“是!”
這次來,他雖有準備,但也只帶了區區五千人,別說玄甲軍的三萬大軍,就是李奕承駐在城外的軍隊怕也能輕易將他這點人踩死。。
但云中城內除了皇上的御林軍便不讓駐軍,五千人已是李川澤短期內能帶出的兵馬極限。
他也知此行兇險,但蕭未央在他們手中,就算再兇險千倍他也會去。
全軍提了速,果然趕在太陽落山前到了玄甲軍大營。
城門被開啟,出來一匹戰馬。
李奕承近衛張成將一樣東西扔給了李川澤。
“五皇子看好,這是郡主的東西,我家主子說了,既然您已經來了,就請您一個人進去坐坐,若您不同意,那奴才一會送出的怕就不是郡主的貼身衣物,而是郡主的殘肢斷臂了!”
“張成你個王八蛋,什麼噁心活你都接,你主子更是個縮頭烏龜,拿女人逼人就範,還是個男人麼?有種讓他出來與我打上一架。”
長安罵了一陣,覺得還不解氣,張嘴又要罵,卻被李川澤喝住了。
“我跟你進去!”
“主子,萬萬不可啊!你知道他們沒安好心、、、”
“長安,若我不能出來,你們一定要護著郡主回瓦剌,把她親自交到拓跋木手中!”
“主子!”
長安已帶了哭腔:“讓奴才跟您一起進去吧,奴才沒能力將郡主送回瓦剌,您還是親自送她去吧!”
“你放心吧,長寧也快回來了,向南風會帶人來幫你,切記,不要管我,要將郡主送出大召。”
李川澤隻身一人隨張成進了軍營,夕陽的餘暉將他的影子拖得老長,他步子沉穩有力,每一步似乎都透著他的決絕與堅定。
“五弟還真是個情種,明知這是釣你的餌,還真敢往套裡鑽!”
“李奕承,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我姐姐人呢?你怎樣才能放了她?”
“真是蠢貨,進了這個屋子,你覺得你還有談條件的籌碼麼?”
“大哥以為我為何會耽擱這幾日才到?是因為我在途中去了趟二哥府上,並告訴他是你邀我前去,若我日後不能從這大營中走出,我相信他會很願意將你殘殺手足這件事宣揚出去,再告訴你一個訊息,二哥如今以護駕之名,已帶兵進了雲中城,大哥若再與我這樣耗下去,恐怕要為別人做嫁衣!”
“你、、、”
他又斜眯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蕭戰。
“我是叫你蕭戰?還是白斬?沒想到當年的事果然是你與李奕承狼狽為奸,蕭老將軍可真是瞎了眼,竟收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聽他竟如此說,蕭戰很是震驚:“五皇子是如何知道我是白家的人?”
“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蕭家人真不知道?你自小就混入蕭府,一直跟在蕭戰身邊,雖然對他的習性十分了解,但哪個孩子被掉了包,父母會不知道?”
白斬的手指猛的收緊,臉上盡是一副不可置信。
“他們若知道,為何還會留著我?我可是殺了他們親生兒子、、、、”
“蕭將軍寬厚,他不想你一錯再錯!當年你父親通敵叛國,為求權貴賣主求榮,這本是滅九族的大罪,你以為你能活著逃出府是你跑的快?”
“他給了你一次生的機會,可你是怎麼回報他的?”
“你殺他長子,將自己的面容改成他的模樣,這麼多年一直佔著蕭家長子的位置,白斬,你捫心自問,這麼多年蕭將軍一家可有虧待過你?”
“他們忍受喪子之痛,讓你以蕭家長子的身份一直生活在蕭家,甚至委以重任,將蕭家軍先鋒軍交與你手上,是對你的信任,也是蕭將軍念著舊情,想為你白家留下最後一點血脈。”
“可你呢,和李奕承裡應外合,偽造他通敵叛國信件,甚至將他騙回雲中城,讓蕭家滿門男兒慘死,十幾年的養育之恩,白斬,你就算石塊石頭,也該焐熱了吧?”
“可當年是他殺了我父親,也是他逼我母親自盡,更是他帶人抄了白府滿門,我父親與他一起上戰殺敵,怎麼可能會做出通敵叛國之事,分明是他想獨佔軍功,分明是他不顧往日情分,陷害昔日好友。”
“我報復他有錯麼?什麼叫養我十年,若沒有他,我是堂堂白府的少將軍,若沒有他,我如何會流落街頭,任人欺辱,血債血償,我就應該將他親手剁成肉泥,以祭我父母在天之靈。”
“白斬,這些不過都是你的猜想罷了,我來之前,特意去了趟大理寺,將你父親當年的案宗調了出來,還有一封他當年寫給敵國的親筆信,你自己看看吧!”
白斬接過信,快速的開啟信紙,上面的字確實是他父親所寫,他的字就是他父親親自教的,所以對他的字熟悉的很。
那信上面不僅詳細的透露了蕭家軍的作戰計劃,甚至連他們的行軍路線圖都畫好了,行軍打仗,若將這些都給了敵軍,那就等於放下武器任人宰割,若他父親當年真如此做,那麼害死的將是整個蕭家軍。
白斬的手抖得厲害,這麼多年心裡一直堅守的東西被人擊碎了。
“這、這不可能!”他頹廢的向後退,整個人的大腦都有些恍惚。
“你知道為什麼當年是蕭老將軍去抄的你家麼?因為只有那樣,你才能活,當年皇上的旨意可是滿門抄斬,一個人也不留!他為了留你一條活路,甚至犧牲掉了自己的長子!”
白斬想到這些年蕭老將軍對他的諄諄教導,以及白家人對他的好,想到跟他一起長大的二弟三弟四弟,想到對他一直疼愛有加的祖母,想到六妹七妹對他的信任和依賴,他整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李奕承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趕緊說道:“蕭戰,你不會因為他三言兩語就叛變吧!別忘了你當初做的那些事,你已經回不去了,難道你認為蕭家人還會重新接受你麼?”
“如今你只有跟我站在一條線上才有出路,等我登基,定讓人銷了你父親當年的案卷,給他翻案,讓你能堂堂正正把他供奉進白家祠堂,享後氏子孫香火,你若現在放手不幹,就什麼都沒有了,只會得到一身罵名,你好好想想!”
白斬此時正處於天人交戰之間,他八歲進了蕭府,十一歲時殺了真正的蕭戰然後取而代之,裝了這麼多年,有時連他自己都以為他就是真正的蕭戰,要說對蕭府的那些人絲毫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六妹七妹,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從小就特別粘他,他是打心底把他們當成親妹妹。
如今他做的錯事已無法回頭,但七妹的安危他不能不管。
於是他咬牙對李奕承說道:“你跟五皇子之間的事我可以不插手,但無論成敗,我七妹今日你都必須要放。”
聽見這話,李川澤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看來自己遊說白斬的選擇是對的,有他護著,姐姐的安危定會沒有問題。
“你放心,蕭未央對我沒用,她的利用價值也就這麼一點,如今我五弟已經來了,她也就沒用了!”
“但你要先幫我殺了李川澤,我這雙手,可不想染上自家兄弟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