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承桑道。
靈渠抬頭看了看,輕聲道:“我和羽澤都有比自已更重要的人,所以才會做出這些事情,我們都選擇了走一條不歸之路,都有些喪心病狂,只是羽澤比我更甚,我發現他選的那條路時提醒過他,他根本不會成功。可是局中人又怎麼會明白呢?”
承桑垂眸不語。
靈渠轉而一笑道:“如果是你呢?承桑,如果你心裡有比自已更重要的人,你會不會跟我們做一樣的選擇?”
承桑凝視著他,片刻,他開口道:“不會。在我心裡,比我自已重要的有很多,天君、太子殿下、師父、朝暮殿下和如亭,乃至六界蒼生,這些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我願意犧牲我自已去保護他們。”他話鋒一轉,“可是,要我做這些事情才能是保護他們,我做不到。”
靈渠感受到自已心裡被重重一擊,他笑了一下:“羽澤果然沒說錯,你真的是最適合守護天族的人。”
羽澤跟他說過,承桑是他見過最正直善良的孩子,他不會以惡易善,更不會以惡易惡,他心中所堅定的,是永遠的正義和絕對的信任。
靈渠想拍拍他的肩,可是隔著宮門,他夠不到,於是收回手,揣著手道:“承桑,我相信你,可以阻止兩族大戰。”
承桑對上他信任的目光,輕輕點了下頭。
“明日提審羽澤之前,先去昭風那邊看看吧,告訴他,選擇逃避只會讓他付出更多。”
靈渠留下這一句,隨後轉身回了宮裡。
承桑站在門口,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天宮裡,很多人都有自已的秘密,甚至是絕不能見光的。
……
翌日,天宮大會召開。
極英一身華麗莊重的冕服,儀表堂堂、氣度非凡、風姿卓然,諸多仙官紛紛感慨讚賞,太子殿下管理起天族事務越來越有模有樣了。
大會開始,極英俯視了臺下眾人,問道:“承桑怎麼沒來啊?”
一仙官答道:“回稟太子殿下,承桑仙官說是有要事,要晚些再到。”
極英微慍:“承桑這些日子,是越發不知輕重了。”他閉了閉眼,“也罷,不等他了。”
一老仙官進言道:“啟稟太子殿下,兩族大戰之事,我等深覺不妥呀!況且近日來,聽聞魔族有意和解。何不化干戈為玉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免得兩界再吃戰事之苦啊!”
另一仙官站出來駁斥道:“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魔界中人都敢隨意來晟霄殿殺仙官了,這要是還能小事化了,那我天族顏面、威嚴何存?!”
老仙官滿臉白花花的鬍鬚,盡顯滄桑,他苦口婆心道:“祁夜司那廝確是囂張了些,可聽聞他也不是那嗜好殺戮之徒,這其中緣由,還待查證啊,若是輕易開戰,未免有些激進了。”
那仙官嗤笑道:“我看你是活久了,越活越回去了!魔族都踩到天族頭上去了,你還擱那查證?要他祁夜司真就是那嗜殺之人,還沒等你查證,你早就屍首異處了!”
老仙官氣極,他伸出手指著那罵他的仙官,激動道:“我是活久了!我就是活得太久了!盟約不過維持了千年的安寧,而我!已經見證了幾千年的戰亂不斷!六界中兩個大族混戰,六界安能倖免?你可知那數千年間多少蒼生無家可歸?那樣的死傷慘重,我是老了,見不得這樣的慘痛局面,我今日就是特意過來勸阻的!我就是死,也要在我死之前竭力阻止兩族大戰!”
說完,那老仙官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還是後面幾個仙官上前扶住他。
另一個仙官被懟得不知道說什麼,甩袖一句:“老頑童,冥頑不靈!”
極英調和道:“好了,議事便議事,別傷了自已人的和氣。”他示意讓人將那老仙官扶下去,繼續道:“今日的重要之事不是商議大戰之事,來人吶,將羽澤押上來。”
羽澤一身素衣,腳被鐵鏈拷著,即使是一身素衣,無冠無飾,他的清雅也不減分毫。
羽澤從容地走進晟霄殿,來到殿中跪下。
“羽澤有罪,請太子殿下懲處,羽澤甘願領受。”
一天兵上殿稟告:“啟稟太子殿下,萬妖林有蘇寧、有蘇楚求見。”
有仙官議論道:“萬妖林的人來作甚?”
天兵答道:“他們說與羽澤仙官的案子有關,他倆都是見證人,故而求見。”
極英拂手道:“宣他們進來吧。”
不一會,有蘇氏姐弟便進來了。
有蘇寧拱手道:“太子殿下,此次妖道一案,是我與有蘇楚一同查破的,我們既是查案之人,也是見證之人,爺爺要我倆來,協助天族審理此案。”
極英含笑,微微頷首道:“那便多謝二位了。”
羽澤轉過頭,看向剛剛說話的有蘇寧,似乎輕輕嘆了一口氣。
極英的目光瞥向跪著的羽澤,肅然道:“羽澤,你自告是何妖道一案的主謀,可有何憑證?”
羽澤目視前方,神情淡然,開口道:“是我。”
此話一出,晟霄殿譁然,皆是驚歎。
“真是他!”
“實在是難以置信吶!”
“羽澤仙官可是天宮數一數二的好神仙,怎麼會……”
“此等奸邪之事,竟是平日裡看起來最和善的羽澤仙官所為,他居然還是此案的調查者,簡直匪夷所思啊!”
“難怪這種凡人之案需要查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