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休院內,清風分兩次把二人扶進了屋內,外面實在太冷了,扶進屋也不敢再多移動了。
“大師兄,”蒲靈跟著長臨身後跑了進來,蒲靈腳步生生的止住,差點撞了上去,“要不要通知師傅。”往年這個時候師傅都會外出一段時間,“我先看看,”鄺長臨也不想過多的打擾師傅。
將二人抱到在坐榻之上平放,鄺長臨先摸了把一休的脈,氣海虧空的很,“讓一休家裡人提前來看他吧,”一休常年以靈丹續命,師傅給他制的那些藥,原材料都貴的離譜,師兄讓他家裡人來看望,怕是又要他們來送藥材了,蒲靈慾言又止,還是點了點頭。
清風添了把碳便退出去了,蒲靈跟著出去,聯絡一休的家人了。
再看向黎夏,面色卻是紅潤,鄺長臨扯過一方白布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還沒摸到脈呢,方覺夏猛的睜開眼,快速的將手收了回去,卻只覺渾身被人揍了一般的疼痛,“我沒事,”她可不想讓鄺長臨發現自己有任何異樣,雖然她也試圖摸過自己的脈,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她實在很不想冒這個險。
雖然渾身疼痛,可方覺夏卻覺得自己氣海卻是充沛了許多。
要是這與吞了那惡鬼有關,那真是無語凝噎。
“我看看,”鄺長臨卻是一再堅持,被惡鬼傷了,可不是面上這點輕傷。
方覺夏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什麼,要是一再拒絕,反而顯得很奇怪。她不去看伸出了手,“你看吧,”大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鄺長臨搭上了她的脈,脈象平穩,沒有任何被衝撞的痕跡。
“確實無恙,今天一休院內發生的事情,能說給我聽聽嗎?”對於黎夏能看見鬼這件事,鄺長臨也是知道的,說,她要怎麼說給鄺長臨聽呢,一休醒了,會不會把自己給供出來呢。
畢竟,黎夏可從不曾修習任何道術。
她支支吾吾的還不知如何開口呢,一休卻是迷迷糊糊的開始說胡話了,鄺長臨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他伸手撫上了一休的額頭,“不好,夢魘了。”手心燙的嚇人。
這倒黴孩子剛和攝青鬼打了一架,現在又被困在夢裡了。
惹了禍的四人在戒堂跪著,永廣粗糙的將法陣暫時處理了趕回了道觀內。
此時,一休的房外,幾人在外面等著。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永廣走了出來,“進不去,”永廣說的是一休的夢境,防禦太強,一般人都進不去,一旦他將自己困死在裡面,不肯出來,真的能被活活耗死。
鄺長臨猶豫了幾分,“師叔,送去第九局吧,”這個在青雲道觀被稱為禁忌之詞的第九局,倘若諸賢在的話,是萬萬不能提的。
常人夢境不過是片混沌空間,相互交織纏繞,無法自主控制。
可一休這種靈識旺盛之人,很容易自成一片空間,常人都進不去,強行破開驚擾,會造成生魂離體,甚至嚴重者生魂破裂,七魄依體而存勉強還能修補,三魂不行,一旦消失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師叔,師傅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回來,不如試試吧,”蒲荷也是壯著膽子。
方覺夏在一旁聽著,雖然不知道第九局是什麼東西,可她能確定的是,這地方肯定離道觀有一定距離,萬一去的路上再碰上攝青鬼,那不是徹底完了。
可是,她要出個計謀法子,又該怎麼自圓其說呢,這還真是令人頭疼。
蒲靈急的攥緊了手心,“大師兄,我已經通知一休的家人了,他們連夜趕過來,清晨也應該能到,要不讓他們試試吧,”
“再等等,”永廣揮了揮手,送去第九局也不過是下下策了。
永廣心裡還惦記破壞掉的法陣,急忙又走掉了。
“大師兄,要是清晨一休家人來了也沒用,徵求他們的意見了,再送到第九局吧。”蒲荷寬慰了鄺長臨一句,第九局有些東西和他們道教所主張的東西完全相悖,有爭議也是很正常,只不過師兄自從入了第九局和道學會,師傅對他是越來越不待見了,雖然她知道,師兄不過是換了種方式來傳承道學,只是,不太被人理解罷了。
“沒事,”鄺長臨早已習慣了,“你們休息去吧,我守著一休,”
方覺夏跟著蒲靈離開了,她沒多嘴,她要真提了那個法子,那真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她敢當著這麼多人生魂離體嗎,那是萬萬不敢的。
今夜,格外的長,雪又開始大了起來。上山的路也變的越發困難了起來。
臨近清晨,一休的父母把車停在了山腳下,只能徒步上山了。這一夜,大概也只有方覺夏睡的時間最長了吧。
山門處,蒲荷撐著傘,看見蒲靈來回的踱步,“姐姐,一休他有妹妹了,”蒲靈思考了再三,這半年他父母來的次數也少了很多,“會不會,”蒲荷打斷了她的話,看到下方的身影,“他們來了。”
把蒲靈接下來的話斷了個乾乾淨淨,蒲靈見人來了,便未繼續說了。
一休房內。
一休本名叫陸佳豪,陸父陸母這會兒凍的眉毛上都掛著白霜,“盒子在這兒,東西都湊齊了,諸賢師傅人呢?”
見陸母四處張望,“師傅出門了,叔叔阿姨,麻煩你們配合一下,召喚一休回來。”鄺長臨輕聲細語的,陸父點了點頭,示意陸母不要再問了。
自從這個兒子生下來,就疾病纏身,三歲送進道觀裡還稍微好些,就是需要的這些藥材,這幾年已經快把家底掏空了。一年前生下了女兒後更是力不從心了,今日來之前,就是想和道長商量商量藥材的事。
鄺長臨自然不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二人聽從他的指揮,順利入夢。
方覺夏一大早醒了便再也睡不著了。
撐著油紙傘到了一休的院內,看到一對陌生的父母在門口和鄺長臨一個勁的道謝,只不過,鄺長臨的臉色,卻並不是很好。
看樣子,是沒有什麼大礙了。
方覺夏站在院門口,看見鄺長臨將夫婦二人送進了屋,自己走了出來。
“天冷,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鄺長臨擔的上溫潤有禮這幾字,倒讓她想起了某個人,算了不提也罷。“睡醒了,一休怎麼樣了。”
“醒了一會兒又睡過去了,”鄺長臨藏在眉間的憂愁,緊緊鎖著,陸家父母只和他短暫提了幾句,他是真不知要怎麼和師傅說,他們的意思是,從年後就不再送藥材了,想將一休接回家去。
就他這身體接回家,不是等著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