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屋外忽地颳起了大風,方覺夏只覺得寒氣從門外滲了進來。
道觀裡倒是比醫院裡清淨,來了一天了,白衫鬼和灰心鬼這兩個在醫院最常見的鬼,倒是沒見著一個。
翻來覆去的換了個地方,竟然睡不著了。
噌地爬了起來,把衣服裹好,開啟大門,冷氣嗖的迎面而來,下雪了。
還在飄著雪渣子,方覺夏伸手去接,眼角忽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一休?這個點他怎麼爬起來了,她還沒來得及走近,卻發現他是飄著的,雙腳並未沾地,方覺夏朝四周看了去,發現沒有其他人。
縛靈繩都壓不住這孩子的生魂往外飄,方覺夏只能跟著他飄去的方向跟去,步子邁太快,腹腔有些扯的疼,柺杖嫌礙事直接丟到了一旁。
後院,道觀的門口,他倒是直接穿牆而出,方覺夏急忙拉開了大門。
這孩子影子都不見了,後背一陣發涼,方覺夏猛的一回頭,一道黑影飄過,方覺夏心中大叫一聲糟糕。這是替死鬼找上門來了。
黑影鬼目標很明確,去的方向是一休來的方向。
方覺夏夾在中間,咬咬牙只能往回跑去,希望一休不要跑的太遠了。
憑著記憶她跑到了蒲荷兩人的房間,敲的砰砰作響,“誰啊,”蒲靈睡得迷迷糊糊,“是我,快點起來,一休出事了。”聽到一休兩個字,蒲荷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穿上鞋子就衝了出來。
“一休他生魂出竅出了道觀,還有一道黑影往他的房間去了。”蒲靈這會兒也腦子一下子徹底清醒了,“蒲靈,你去找師傅,我去追一休。”二人對於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快速的套上了衣服。
道觀內,漆黑一片忽地亮起了幾盞燈。
“嘿嘿嘿,”不知道從哪個角落來,傳來低沉的哭笑聲,可以的話,方覺夏想把五感都封了。
東南方位忽然一道紅光直衝天際,方覺夏大概覺得自己之前覺得道觀清淨,是想太多了,這會兒灰白纏繞如同一團煙霧往那個方向而去。
一休房間外,被觸發的法陣,此刻紅光繚繞。黑影鬼不甘心往前再衝,呲呲呲的融化聲讓他一時之間不敢再輕舉妄動。
而此時,諸賢頂著凌亂的頭髮,手持五帝銅錢劍。入院快速點燃了一支生犀香,湧來的鬼魂太多,等它們撞陣,顧頭不顧尾。
蒲靈手持著桃木劍,只覺異香入鼻,平日裡安靜的道觀,此刻竟顯得如此擁擠。這些死亡不久的白衫鬼和灰心鬼倒是好處理,直接驅逐便是。
這黑影鬼,怨氣極重,急著找替身,此刻見闖陣不成,便盯上了看起來比較弱小的蒲靈。
“師傅。”蒲靈大喝一聲,從懷中掏出火光符,符紙往空中一拋,“破!”桃木劍自符紙中間穿過,漫天的火光膨脹散開。
諸賢腳步遊滑衝了過來,嘴裡低語著,“隨吾之氣,驅逐邪精,”手中快速掐著道印,一道金色的符印從天降下,黑影鬼還未完全躲開,煙霧騰繞,魂體灼燒疼痛,下意識的它便要逃。
可諸賢哪裡會讓它逃掉,下一秒一個結印,黑影鬼使出了平生最大逃命的力氣,直衝院牆外,方覺夏這會兒剛趕到,都還沒來得及看到裡面的場景。
黑影直衝她而來,一道寒意從頭頂貫通到了腳底,像是有什麼能量要衝出身體,下一秒,卻又歸於平靜。
諸賢道人和蒲靈追了出來,“有沒有看到黑影鬼,”蒲靈嘴快,連忙捂住了嘴。
鬼,倒是看到了,可是好像,被自己直接給吞了,方覺夏覺得頭皮有些發麻,諸真盯著自己的樣子,像是要把自己盯出個洞,“去把生犀滅了,”
“是,師傅。”
蒲荷這會兒回來了,手上捏著一道若隱若現的紅繩,方覺夏盯著這會兒還緊閉雙眼的一休。
“你看的到一休?”蒲荷話裡已經確定了,方覺夏點了點頭,黎夏這個鬼門關大開那天生下來的人,能看見鬼也不奇怪。“帶一休進去。”
好了,就剩兩個不怎麼熟的父女倆了。
諸賢走了過來,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一支香,”晚上睡覺前點上,“方覺夏接了過來,這個便宜爹也沒再說什麼就走了。
蒲靈把生犀香當寶貝一樣,唸完口訣滅了小心翼翼的放進了木盒子裡。
“黎夏,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一休就危險了。”蒲靈把木盒子捧著,看到黎夏手裡的香,眼珠子都快掛她身上了,“師傅對你可真好,”這豔羨的語氣,方覺夏抬手看了眼手中這細細的一根香。“很貴嗎?”
蒲靈點頭如小雞啄米,“如果是外人買的話,這一支,要五千塊。”方覺夏腦子裡換算了一下,果然很貴。“我可以好奇的問一句,你不需要點香就可以看到鬼嗎?”
這個問題,方覺夏組織了一下語言,“偶爾,”比如現在,那些蠢蠢欲動的白衫鬼,按理來說,都要排隊等投胎了,鬼差怎麼還沒來把這個魂收走。
“那你很厲害,”蒲靈沒想別的,倒是真的有點羨慕,生犀香太貴了,每次捉鬼都點的話,成本太高了。師傅每年收這麼些學生,也才勉強維持道觀的生計。
“蒲靈,回去睡覺了。”這個只大了幾分鐘的姐姐,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蒲靈抱著木盒,“知道了。”
知道方覺夏能看到這些魂體了,蒲荷也就說的直白了些,“後山的竹林千萬不要去,”她很鄭重的提醒了一句,方覺夏雖然不知道那裡有些什麼,但是聽這個語氣,很危險的樣子,“好,”
躺在床上,方覺夏瞪大著眼睛,她確定自己沒出現幻覺。
黑影鬼撞進了自己的身體,就沒出去了,也沒有被上身,更沒有被奪舍,現在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這是什麼情況,翻來覆去的想不明白,就這麼睡著了。
清晨七點半。
內院的學生已經陸陸續續從山腳下爬山上來了,這也是每日的必修課之一。
昨日那支香點上,方覺夏一點風吹草動也感覺不到了,所以導致,她自然睡醒就到了十點半了,這會兒都過了用早齋的時間了。她騰地爬了起來。
後院安靜得很,往前院去,聲音異常的熱鬧,循著聲音而去,“你們青雲道觀也不過如此嘛,”
這是來?踢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