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車的鳴笛聲,從街頭響徹到了街尾。黎夏神志不清的被推上了急救車,血壓檢測儀指數快速下降,醫護人員已經解開了她胸前的扣子,開始急救措施了。頭部嚴重撞擊,腹腔大面積出血。
跟隨著救護車旁側這些似煙若霧的魂體,跟隨著疾風發出了嗚嗚聲,這是一次好機會,倘若能搶佔先機,佔據了這具身體,就能直接重回人世間了。
黎夏胸口玉珏裡的那抹血色,幾近透明。
滴,刺耳的長鳴,檢測儀上的一條條直線,昭示著這具身體的死亡。
在一番搶救措施輪番上陣後。醫護人員正準備記錄死亡時間,灰色魂體大量湧入車內的這幾秒內。
一陣透明的力量忽起,激起了空氣中的震盪,灰色魂體被嚇的快速避讓。“快,繼續,”
方覺夏猛的睜開了眼,這裡不是枉死城,她沒有死在裂縫裡,這是人間?腦海裡走馬燈的快速將黎夏的生前放映了一遍,體弱多病,一人獨自生活,簡單卻又自在。
身體的疼痛讓方覺夏倒吸一口冷氣,強撐著不過幾秒,又兩眼一抹黑的昏過去了。
這一覺睡了很久,在夢裡,她身著鳳冠霞披,執劍手刃了仇人,鮮血濡溼了她的衣襟,這一場騙局最終以她的死亡結束。
等到再清醒時,她已經手術縫合完畢,除了能睜開眼,連手指動彈都只能勉強移動一點點。
“病人要靜養,”病房外,黎夏的舅舅認真聽醫生叮囑著,“謝謝韓醫生,”黎晉餘送別了醫生,結束通話了公司催促的電話。
推開病房門,“小夏,你醒了。”黎晉餘走到病床前,黎夏從小便體弱多病,這也是在孃胎裡就落下的,方覺夏張了張嘴,喉嚨艱澀發癢,一個音節都很難發出來。眼神飄向了窗外蠢蠢欲動的白衫鬼,他們倒是不敢靠近。
黎晉餘順著她的視線,卻什麼都沒看見,便明白她這個外甥女應該是又見到鬼了。“等你身體好的差不多了,送你去你爸的道觀裡呆一段時間,反正也放寒假了。”
黎夏母親在生她時就已經去世了,體弱,經常能撞見鬼。“好,”弱弱的發出了一點聲音。
“你現在還不能吃東西,就好好在病床上躺著。”方覺夏似笑非笑的盯著窗外,耳邊的叮囑聽的並不真切,滿腦子的想法只有,父母和弟弟的鬼魂順利投胎了嗎,肅王和玄真子這兩個狗東西的墳墓在哪兒,等她能動了,一定要把他們兩個的墳墓給刨了。
“喂,不要催了,我馬上就回去了。”黎晉餘被迫接通了電話,匆忙說了幾句,趕緊的結束通話,“好好休息,我請了護工,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她,明天我再來看你。”雖然方覺夏覺得這人很嘮叨,可是,好歹也是真心關心原主,她眨了眨眼睛,以示聽到了。
病房門剛關上。
白衫鬼試探性的靠近,方覺夏眼都不眨,敲了敲手指頭,眼裡閃著一絲促狹,一側蠢蠢欲動的灰心鬼卻是誰也不敢靠近,只敢在一旁守著。
這氣息,像是同類,只不過更為強大。
平時總喜歡捉弄黎夏的鬼這會兒也不敢上前了,有玉珏在,它們上不了身,可每次黎夏都能被嚇到。
可今天好像面前這人,好像一點也不害怕,好像,突然換了一個人一樣。與平日裡畏畏縮縮的樣子,大相徑庭。
方覺夏自然不會怕,本來她就是惡鬼,怨氣比誰都重,這種剛死不久的鬼魂,能量實在太低了。
況且她死去的時候,穿著紅色的嫁衣,死了就是惡鬼,厲鬼。關在枉死城這麼多年,無人替她超度,怨氣難解,只能關押到陽壽將至,沒成想,一場動亂,掉進了裂縫裡,本來她以為就此消失了,但是不知道為何,再醒來卻已經過去五六百年。
腦子裡忽然閃過夜溟鬼王的名字,當初是打著獻祭的名號將他召喚而來,才得以逃脫報仇,想來當時直接被白無常的勾魂鎖帶到了地府,他應該沒有機會再來找自己算賬了吧?
夜晚來臨,醫院裡不僅有著剛死去六神無主的鬼魂,還有一些無意識離體的生魂。
窗外。
白無常定住了身形,看向窗內,這氣息有些熟悉。歪了歪頭頂的官帽,被黑無常一棒敲了過去,“謝必安,發什麼呆,”他快速收回了視線,“沒什麼。”
兩鬼差快速的飄走了,方覺夏睜開了眼,她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了白無常。
“醫生,救救我兒子吧,求求你了,他孩子也才出生不久啊,”一上了年紀的婦女這會兒哭的整個人都跌倒在地。
白無常站在一旁,看向離體的魂魄,很好,三魂七魄都沒有亂跑,省了不少功夫,手執長生籤,輕飄飄的便拍向了魂體,魂體如同一抹煙直接被吸入內。
“節哀,”死亡在醫院裡面,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每次都還是會讓人感覺倒心情很沉重。
醫生辦公室。
“韓醫生,今天死的那個男人,聽說是酒駕死的,還撞了個小姑娘呢,那小姑娘現在還躺在我們醫院呢。”護士小周平時沒事就喜歡到處轉轉,晚上值班,人也不多。
韓醫生皺了皺眉頭,“那個小姑娘是不是叫黎夏,”這個病人他倒是有點印象,“對對對,在路上搶救的時候,王醫生都已經要宣告死亡時間了,結果突然一下子人又醒了。你說,是不是這世界真的有鬼魂啊。”小周放低了聲音,面色有些謹慎。
“小周,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王醫生剛進來準備拿個東西,聽到黎夏這個名字就覺得有些玄乎,“欸,王醫生,你來了。”小周招了招手,“你可別不信啊,那9號床的大爺不是也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醒來現在還好好的嗎。”
“這個話少說,小心主任聽見又要點名批評了。”韓醫生忍不住提醒道,小周吐了吐舌頭,“我去換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