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思雨坐在自家鐵架子搭建的陽臺上。
她抱著雙腿，下巴抵著膝蓋。
細碎的燈光打在她清透的側臉，仔細一看還能看到鬢角細細的絨毛。
巷子對面的托斯卡納大別墅裡，燈火通明，偶爾還能聽見好聽的鋼琴聲從那兒傳來。
硬碟的事情實在是把她嚇得不輕，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當時那樣激動地盯著郭家辰，確實是情緒積壓到了極點。
膽戰心驚過後，緊繃了一夜的神經也放鬆下來，現在對他的所作所為倒也覺得無所謂了。
沒出事就好。
藍思雨這樣想著，才發覺外面涼意襲人，趕緊裹了裹衣服從椅子上下來。
她繞著鐵架走了半圈，回到自己房間。
看了看小桌上的電腦，藍思雨開機，在編輯器上開始打字，“辭職信”。
隔日早上一早，藍思雨把辭職信送到了楓林洲大酒店，從905的門縫裡給塞了進去。
接著她便回到辰興律所，打算和茜茜交接一下相關用品資料。
看見藍思雨在收拾東西，琳琳走過去，“你這是……要走？”
藍思雨抿唇點了下頭，“嗯。”
琳琳放下手裡的資料袋，哀嘆了一聲，“我以為你會熬過去的。”
“這確實不太容易。”
琳琳又嘆了口氣，“其實……你已經是這半年來第五個要走的助理了。”
藍思雨先是有一絲的訝異，但想到對方是郭家辰，也就表示理解了。畢竟她也感同身受。
應該不會有人受得了他這種做派吧。
像是想到了什麼，藍思雨問：“那半年前呢？”
琳琳說：“我也才來辰興半年多，具體情況也不太瞭解，不過據說在這之前郭律有個很牛的助理，到國外深造去了。”
藍思雨點了點頭。那確實不是一般人。
等她把東西都收拾好，郭家辰給她下任務了。
【晚上一起去和蔚藍的領導吃飯。】
蔚藍？國內一線大廠？現在是什麼情況？藍思雨毫無頭緒。
郭家辰沒看到她的辭職信？是保潔阿姨不小心收走了嗎？
她想了想，試著給郭家辰編輯了一條資訊：郭律，我早上把辭職信放進905了。
還沒點選傳送，他的資訊又來了。
【你問劉律師要一下蔚藍F案件的現有檔案資料看一看，明天著手盡職調查初稿。】
讓她做盡職調查初稿？蔚藍的案子？
反正還沒有收到其他公司的面試通知，如果可以有機會接觸案件，為什麼不呢？
藍思雨考慮了好一陣子，終於把編輯欄上的那行字刪除。
楓林洲大酒店裡，郭家辰看著許久才發過來的資訊。
【好的，郭律。】
他嘴角噙起淺笑，而後把手裡那封公式化的辭職信丟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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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琳和劉律師知道郭律讓藍思雨跟著他一起做F案件，還帶她去和蔚藍的領導吃飯時，震驚了好一會兒。
“你不是要走了嗎？劇情反轉了？”
藍思雨這個當事人也不明就裡，只好實話實說，“情況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一向沉默的劉律師也說話了，“還真是意外。”
確實意外，起初他第一天見到藍思雨時，看她那白生生的模樣雖美麗動人，但和他們這個行業的幹練和精明相距甚遠。
他覺得她吃不了這行飯。
加之郭家辰的捉摸不定和嚴苛，別說能接觸案子了，一般人連兩週都很難待得下去。
“好羨慕啊，多少人想跟著郭律學習！”
藍思雨也不太能理解琳琳為何話裡充滿豔羨和崇拜，她只想著能接觸案子就已經是最好的恩賜了。
劉律師根據郭律的指示，把蔚藍的檔案拿給藍思雨，“這幾盒是過往的舊案，這個是新的F案件。”
“謝謝劉律師。”
藍思雨幹勁十足，連吃午飯都覺得浪費時間，匆匆吃了兩個飯糰就繼續翻看檔案。
下班時間一到，她就把資料放好，匆匆出了律所。
藍思雨又拿出手機看了眼郭家辰中午發來的訊息。
【7點30分，徐匯大飯店，瞻星包間】
藍思雨提前二十分鐘到的，她先去一樓衛生間整理了儀容儀表。
出來時正好看到剛進大門的郭家辰。
她收起心裡的一絲彆扭，與郭家辰打了聲招呼，“郭律。”
郭家辰點下頭算是回應，而後又像在探尋一樣打量著藍思雨。
她今天穿了一件中規中矩的格紋小西裝外套，秀美的長髮披落下來，一側別到了耳後。
這打扮明明沒什麼問題，但看起來就……
是那張臉。
藍思雨白皙的臉上還帶著剛出校園的青澀，明媚的五官又透著絲清純乾淨的美好。
她這樣進去，肯定少不得喝酒。
職場總愛拿那些看起來乖巧的軟柿子捏。
半晌，郭家辰說話了，“你這頭髮得紮起來，扎矮一點。”
雖然不是很理解，但不是難事，藍思雨便照做了。
扎完頭髮出來，郭家辰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副黑邊眼鏡框，“把這個戴上。”
藍思雨把眼鏡框戴上，他看了一眼，好似還不十分滿意，但又只能妥協地道：“行吧。”
今日的飯局是蔚藍的領導宴請郭家辰的。
兩人進“瞻星”的時候，蔚藍的三人就已經到了。
看到郭家辰，便迎上去和他握手寒暄。
“這是我的助理，藍思雨。”
藍思雨一一和三人問候握手。
秦總看著藍思雨，十分自然地脫口而出，“能當郭律的助理，那是十分了得呀！是海外哪所高校畢業的？”
藍思雨一時語塞，臉有些微微發燙。
郭家辰看向蔚藍的法務部部長，笑了笑，“和李部長是校友。”
“T大法學院？那也相當了不起了！前途無量！”
幾人再聊了兩句，服務員就推著餐車進來了。
“行，那我們落座。”
還沒開始動筷，秦總就先拿起酒杯，“新的案子，有勞郭律！我先乾為敬。”
吃飯期間，藍思雨聽著幾人閒聊，不但學到了不少新知識，聽到了不少自己沒聽過的新詞彙。還發現原來優秀的人竟然也是很謙和的。
“來來來，藍小姐，我們的案件也請你費心。”秦總也敬了藍思雨一杯。
以前只是從網上看到過秦總的報道和照片，此時同坐一席吃飯本就讓藍思雨夠激動的了。
現在秦總還和她敬酒，藍思雨當即站了起來，也不管一旁的小杯子裡裝的是什麼，端起來仰頭一口喝了下去。
片刻，“咳咳咳……”
郭家辰看著她那率直傻氣樣，怔了一秒，隨後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笑。
蔚藍的人也先是一愣，而後讚歎道：“藍小姐好酒量！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