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是開庭的日子，葉霆昊的團隊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八點五十九分，葉霆昊跟助理準時出現在庭審現場。
被告席是空的，被告律師也沒有來。
陪審團座無虛席，已經有人在竊竊私語今天的異常情況。
葉霆昊早有心理準備，看了眼時間，跟助理耳語幾句，助理應聲出去。
龐顏坐在陪審團的最後一排，遠遠跟葉霆昊對視一眼，跟了出去。
九點零五分，一位工作人員過來宣佈：“被告人張芬洛，因突發意外，暫不能到庭，合議庭決議，庭審延期，具體審理時間另行通知。請各位散去。”
葉霆昊出來的時候，助理迎過來，“葉par,張芬洛受了傷，被緊急送去醫院了。”
果然還是用了這招，就是不知道接下來，是想取保候審，還是想金蟬脫殼潛逃國外？
葉霆昊心中冷笑，想都別想，不會給你留一絲機會。
走到停車場，遠遠的看到龐顏站在車門旁邊，像是在等他。
葉霆昊心裡激動，讓助理開他的車先走，他則直接走向龐顏。
龐顏看著他的助理開著他的車走了，直接道，“上車。”
車開出法院，龐顏把得到的資訊歸結為三點，“張芬洛進了急救室，胸口被捅了三刀，陸航乾的。”
葉霆昊很是震驚，“她不是自殘？”
龐顏目視前方，“本來是自殘，頭撞牆磕出了血，送到醫院門口的時候，陸航突然出現，捅了她三刀。陸航已經被抓，張芬洛現在生死不明。”
一如既往的精簡幹練，沒一句廢話。
葉霆昊嘆了口氣，“我猜，她大機率活不了，不過，我還真不希望她死，她該接受審判，受到法律的懲罰，這樣死太便宜她了。”
張芬洛應該沒想到，會被親外甥捅刀子，如果知道親外甥在醫院門口等著殺她，她也不會自殘磕破頭，不磕破頭就不需要送醫院，這樣她外甥就沒機會對她下手。
老老實實去法院接受審判，或許不會死的這麼狼狽。
龐顏蹙著眉，原來陸航說的關於報仇的話，是指這個？龐顏確實沒有想到。但是，既然沒想到，就沒必要讓蘇晴知道從而產生心理負擔，沒有任何意義。
她見慣了生死，對這種刺殺死亡更是毫無感覺，要不是因為蘇晴，她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很快便釋然了。
葉霆昊見她不說話，轉過頭，“你在想什麼？”
龐顏眉頭舒展開，“沒什麼，就是覺得，世事無常，做壞事是要遭報應的。越想逃避越逃避不了，還不如就地伏法，爭取寬大處理。”
葉霆昊怔了怔，“我是不是應該接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龐顏轉頭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
她平時笑的很少，葉霆昊很喜歡看她笑，她的笑容讓人覺得很可靠，很溫暖，很...妥帖。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她，是在西南軍區的一個訓練基地，他辦理一個遺產糾紛案子，當事人的親弟弟就是龐顏的上級。
當時，她剛訓練完，跟一群男兵經過辦公大樓，臉上燦爛的笑容至今都刻在他的腦海裡.....
葉霆昊止住了不斷往外冒的記憶，有意想拉著她多說幾句話，“你有沒有做過壞事？”
龐顏斂起唇角，沉默了兩秒，脫口而出，“有。”
這是葉霆昊沒想到的答案。
葉霆昊扯了扯唇角，“不會是小時候偷吃糖果這種壞事吧？”
龐顏：“不是。是欺騙，欺騙父母這種大逆不道的壞事。”
葉霆昊笑容變大，語氣輕鬆自如，“這可真看不出來，我以為你是那種從小特別聽話的乖乖女。不過，如果你會欺騙，一定有你的道理，不能用大逆不道來形容。”
龐顏又笑了，她自己都沒感覺，她在葉霆昊面前，笑的次數越來越多。
“你要是知道我是怎麼欺騙父母的，或許會收回剛才的話。”
葉霆昊來了興致，“我還挺想知道的，要不...”
車子停下來，龐顏打斷他，“你到了，我要回去了。”
葉霆昊抬頭就看到了事務所的大門，這個距離真是太短了，依依不捨的下了車，關上車門，又敲了敲窗戶，等車窗降下來，道，“晚上一起吃飯吧。”
龐顏看不得他這種期待的眼神，不忍直接拒絕，“我不一定有時間，而且，你可能也要忙。走了。”說完，果斷一個油門，車輛眨眼間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葉霆昊藏在鏡片後的眸子透著精明的光，望著車子消失的方向，淺淺勾起唇角。
她沒有直接拒絕，是不忍心吧！
在求愛的道路中，如果對方開始不忍心，那麼，成功就不會太遙遠。
......
“張芬洛，死了？”蘇貞瞪大眼睛，看著面色坦然的秦曰青。
秦曰青：“對，死的透透的。第二刀就紮在心臟主動脈上，送進搶救室後，沒多久就斷氣了。”
蘇貞怔怔的看著手裡的咖啡，自言自語道，“那個女人要強了半輩子，就這麼...死了？”
曾經，對她咬牙切齒的痛恨，如今，隨著她的死亡，而消失殆盡。
中國人的傳統，總是對死人有著莫大的寬容，不管生前犯過什麼錯，只要死了，就是塵歸塵土歸土，死者為大，死者已矣，往事一筆勾銷。
蘇貞釋然了，“我對她最大的恨，就是她兩次害我的女兒。現在，她死了，就這麼著吧。”
秦曰青握住她的手，“法院會以嫌疑人死亡為由，採取不起訴，不再追究法律責任。”
蘇貞很看的開，“死，或許就是老天給她的懲罰。法律追不追究還糾結什麼？”沉默了片刻，又道，“你會去參加她的葬禮吧？”
秦曰青點點頭，“會。你會陪我去嗎？”
蘇貞點點頭，“我陪你去，參加完她的葬禮，我還是要回美國一趟，不回去不行的，公司不能不要，我還負有責任呢！”
秦曰青雖然百般不願意，但也不得不妥協，最後商定最多回去一個月，最好把公司業務全部轉回國內，實在不行就賣掉，反正以後不能頻繁的回去美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