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曰青瞳孔震顫，眼眶迅速泛紅，本能的搖頭，突然想起什麼，又拼命的點點頭，看到蘇晴微蹙了下眉，又快速的補充，“不用鑑定，我認，我認，也希望...你能認我。”說到後面，聲音都是輕的。
蘇晴了然，搖頭是不用親子鑑定，後來又點頭，是想表達會認她。
秦曰青抹了把眼睛，“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
從知道蘇晴的身份，他就對她從小到大做了個詳細調查，知道她一直上寄宿學校，知道她從小就有主見，知道她是考上了Q大，還是那一屆的尖子生，知道她有過一段婚姻和她前夫的背叛，也知道她如今又再婚了。
女兒從小到大的一切經歷，好的，壞的，開心的，難過的，統統沒有他這個親爸的參與。
在接受審查的這些個夜晚，午夜夢迴，每每想起來，就心痛到不能呼吸，他真的恨自己，恨自己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女兒的存在，明明曾經離的那麼近。
蘇晴眼圈發紅，他是不知情的，錯不在他，可就是突然很委屈，很想大哭一場，把這些年所有的壞情緒一次性都宣洩出來。
可這裡是國安大樓辦公室，是他工作的地方，部長辦公室傳出嚎啕大哭的聲音，算怎麼回事。
看到他慌亂的找紙巾遞過來，蘇晴還是理智佔據了上風，接過紙巾，用手背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甚至還笑了一下，“我原諒你了，爸！”
秦曰青瞬間怔住，他以為女兒不會輕易原諒接納他的，沒想到不光原諒了他，還喊他‘爸’。
這可是女兒親口喊的。
再也控制不了情緒，堂堂國安一把手，就這樣在女兒面前，雙手捂住臉，哽咽出聲。
蘇晴：“......”
她沒想到一聲‘爸’威力居然這麼大，這下輪到她手足無措手忙腳亂的找紙巾。
兩人在辦公室聊了一個多小時，到了中午飯點，秦曰青看了看手機，果斷提議，“走，帶你去食堂吃飯去。”
蘇晴有些猶豫，他們父女是相認了，可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啊，這樣明晃晃的一起去吃飯，別人會怎麼想。
“要不我還是回去吃吧，別人看見，影響不好。”
秦曰青眼睛一瞪，“有什麼不好的？我花自己的錢，帶女兒吃個飯怎麼了？我女兒，漂亮，能力又強，誰敢說什麼？”
蘇晴：“......”
之前僅僅是怕別人說三道四的影響他的威嚴，現在嘛，又多了腳趾摳地的尷尬。
她其實也沒那麼好。
後來，她還是被爸爸帶去了食堂，收穫了一路的目光慰問和口頭讚美，臉都快笑僵了，好在有龐顏陪著，不至於尷尬到吃不下飯。
......
鄭一默安靜的聽完父女相認的全過程，坦悠悠的說了一句，“我原以為，你們會在你媽媽在場的時候相認。”頓了一下，“你告訴你媽媽了嗎？”
蘇晴一怔，停住去拿水杯的手，“還沒告訴她。”眼睛眨了眨，“為什麼要她在場？她又不會不同意。”
鄭一默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點點頭，“記得要早點告訴她。”
蘇晴不明就裡的點頭，“哦。”想了想，拿出手機，直接撥打了媽媽的電話。
那頭接起，“喂。”
蘇晴有些興奮分享，“媽，我跟他相認了，在我去國安開會的時候。”等了兩秒，沒等到想象中的詢問，又加了一句，“我喊他爸了。”
電話那頭淡淡的“哦”了一聲。
蘇晴：“......”
這反應...不大高興啊。
抬眼看看鄭一默，突然明白了他剛剛的話，原來媽媽會不高興啊，為什麼呀？
鄭一默衝她搖搖頭，示意她說話。
蘇晴想了想，“媽，我快過生日了。”
蘇貞依舊是淡淡的，“知道，生日禮物早就準備好了。”
蘇晴：“你只送禮物？不打算給我過生日嗎？”
蘇貞：“我最近挺忙的，可能要回美國。讓你老公給你過生日吧。再說，你不是剛認了爸嗎？讓你爸給你過唄。”
蘇晴好像聽出了酸酸的味道。媽媽在吃爸爸的醋？會嗎？
掛掉電話，蘇晴撅起嘴看向鄭一默，“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剛剛的對話，鄭一默聽了個大概。
他點點頭，“大多數孩子，在很小的時候，都會被父母親或家裡長輩親戚問這樣一個問題：‘你更愛爸爸，還是更愛媽媽？’這個時候，無論是爸爸還是媽媽，都會表現出極其不在意樣子，但卻會豎起耳朵認真的聽孩子的答案，生怕錯過一個字。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蘇晴不可置信的盯著鄭一默，“為什麼？”
鄭一默摸摸她的頭，“從血緣的角度，父母和孩子的親緣關係是一樣的，但是從情感角度，孩子對父母的親密度認同度則不一樣，可能會偏向某一方。父母雙方都希望孩子更偏向自己這一方。”
蘇晴腦中只有“矯情”兩個字，要是把這兩個字放在蘇貞身上，只能想象出誇張的違和感。
已經進入臘月，今天一大早，蘇晴就帶著龐顏去了郊區。
尋親網站馬上要投入運營，最終選擇了B市郊區的一家三甲醫院做DNA檢測比對，蘇晴要親自過去簽署一些檔案。
事情是早就談好的，辦的很順利，兩人從醫院出來，徑直上車開暖風，龐顏盯著後視鏡，“有個人跟了你一會了，要不要甩開他？”
蘇晴全未察覺，很是詫異，“誰？誰跟著我們？”
龐顏：“你前夫陸航，四點鐘方向。”
蘇晴：“......”其實，直接說名字就可以，沒必要加上前夫二字。
龐顏知道，陸航對於蘇晴來說不算危險分子，並且她觀察過，只有陸航一個人，也就任其跟著了。
蘇晴不願意再跟陸航對上，該說的都說完了，沒必要再見，她也怕家裡那個醋罈子打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和他已經沒話說了，能甩掉最好。”
龐顏比了個收到的手勢，接著就狠狠地炫了一波車技，頃刻間把人甩的沒影。
這是個小插曲，蘇晴沒放在心上，而龐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會事事都向鄭一默彙報。
張芬洛開庭的時間快到了，蘇晴沒太關注，她相信一默，也相信葉霆昊的團隊，絕不會給張芬洛翻身的機會。
她最期待的還是二十八歲生日，認了親生父親，和媽媽的關係也緩和了，第一次由爸爸媽媽一起陪著，這個生日意義重大。
畢竟，人這一輩子，執念能成真的，極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