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再次安靜下來。
“師父嗎？”懷中的天遙一抬頭，看向那張熟悉的面孔。“我記起了不少。父親知道阻止不了我要完成最後三百世輪迴。你可知，這最後三百世，父親為什麼將你帶到我身邊。”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守護住你，看著你就足夠了。”盤古更加用力地抱著天遙。
“師父，放我下來。”
盤古依言輕緩地放下天遙，眼睛卻不敢離開遙兒片刻。
背對著盤古，天遙望向遠方的星空，細膩輕柔的聲調，“師父，你喜歡這裡面哪個遙兒，是楚楚可憐的，是智慧卓越的，還是文靜賢淑，美麗端莊的。你最喜的是活潑可愛的遙兒，對吧。”
盤古抬手，溫柔地撫觸到天遙的頭頂，“小傻瓜，無論是活潑、文靜、還是膽小怕事，哪怕是霸道的遙兒，都是遙兒。”
“是啊。師父曾許諾，若遙兒是女神，你尊我敬我。若是卑微如塵，你便愛我憐我。對嗎？”
“是。”盤古從背後攔腰抱住她。“師父許諾過，就一定會做到。”
“師父，你抱得太緊了，我喘不上氣來。”天遙微微推開他，其實，她又哪裡會有氣息，那只是一具僵硬冰冷的屍體。
盤古依言鬆開些許。天遙在盤古懷中轉過身，抬起手拭去盤古眼角的淚痕，“天可雷雨雪霜，卻不應有淚。父親是這樣說的。”
“是。”到了現在，盤古確實沒有太多的勇氣很好地回答這一句話，眼裡只剩下遙兒的身影。“但師父卻不能失去你，不敢失去你。”
“師父，這話說的像個孩子，如何為人師表。”天遙開心地露出笑容，純真得彷彿一個可愛的孩子，下一刻，她踮起腳尖，竟然伸舌輕輕地舔了一下盤古的嘴角，僅是微不可察的一瞬，那少年盤古頓時愣在當場。
“呵呵。”天遙笑得更開心了，“我蓋上印，師父以後是我的私人物品。”
“自然。”盤古看住她，嘴角上揚，青澀又燦爛的笑容。“早就是你的啦。”
天遙注視著盤古的眼睛，又靜靜地道，“不過，等一切結束，遙兒離開，還師父自由！”
“不許胡說！”少年盤古上前抓住她的肩頭，伸頭就要用嘴巴堵住天遙的話，卻是又一瞬間抓個空，天遙再次不見了。遠方又多出幾處天遙的身影。
所有的天遙均微微低頭陷入沉思，喃喃自語，“父親為我，卻害了你們。讓你們伴我成長，百世相隨相伴、百世牽掛，讓你們無法割捨。為什麼，連我自己也糊塗了。父親猜到我的計劃，有意相助。”
盤古輕輕地問出，“遙兒，你有什麼計劃，告訴師父。”
安靜片刻，所有的天遙一同發出聲音：“不能告訴你！啊蒼，抹去我的記憶！不能讓盤古師父窺視到！”
“姐姐！”就在這時，忽然一道清脆的呼喊出現，打破了周圍天遙的聲音。是小蝶，與她行刑前的穿著一般，一身華麗的黃色衣裙，而面容確實有幾分長相如同孔玉紅，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但眉眼間均要比孔玉紅要更加細緻精巧，確實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
頓時，所有天遙的影像均消失了。只剩下最中央的一個天遙，那具冰冷的身體。她奔跑過去，一把牢牢地抱住小蝶。“對不起，小蝶，姐姐保護不了你！”
“姐姐，沒事。一切都過去了。”小蝶伸手也抱住姐姐。“姐姐，放過他們吧。”
“你不恨他們嗎？”
小蝶停頓了些時間，隨即搖搖頭。
“也罷。父親所言，修天規，制獄條，便要從自身做起。”天遙話說完，周圍火的紅光最終完全暗淡、熄滅，整個星球先是陷入死寂般的安靜，後，外面的世界慢慢浮起聲音，又被重山阻隔。在這片新生成的池塘亦或者碧湖之上，依舊是片安靜空寂。
“小蝶。”盤古走近她們。
“小蝶見過盤古老師。”小蝶微微俯身作揖。“不想，小蝶這一世有幸成為盤古的學生。”
“你本自身不凡！”盤古話音剛落，一隻手卻是死死地扼住小蝶的脖子。
“師父！你在做什麼！”天遙上前拉住盤古的手。
“遙兒不用擔心，師父僅有幾個問題要詢問小蝶。”盤古望著天遙淡淡一笑，讓她安心，可手上的力度並沒有減輕，轉向小蝶時面容一沉。“小蝶一直跟隨在遙兒身邊！”
“沒錯。”小蝶一臉冷靜，回答的語氣也再平常不過。
“你的目的是什麼！又是如何做到！”
然而就在這時，天遙身影晃動，正要倒下，盤古立馬鬆開小蝶，上前將天遙接住抱起。
盤古謹慎地看住小蝶，再次質問，“你到底是誰！”
“我來自神域，——化身為天國的神域。您應該知道，宇宙間最古老的民族。”小蝶解答，“宇宙大爆炸前，創世神明們已有所預測和決斷。當大爆炸真正發生時，眾神幾盡全部犧牲將宇宙所有生靈護於天國、山海。但，人類卻犯下錯誤，開啟了生命之源，播散宇宙。最終，宇宙間將會出現越來越多的智慧生命，也必然會誕生靈魂。真相暴露，人類幾乎盡數被譴出天國。雖如此，但神明憐憫眾生，故而，不久後，天國獻出能量，陷入沉睡，蒼穹大計徹底全面開啟，所剩神明亦獻出全部神力，遵守千世輪迴的誓言，走入宇宙世間，傳遞真諦，引導文明，同時也是在自我修行。”
“我們消失後，確實發生了不少變數。僅縱觀這第四宇宙，當年，整片宇宙範圍，也沒有這麼多生命。不過，即便人類沒有開啟生命之源，宇宙星系發展，道法自然，生命、智慧、文明出現，也不無可能。”
“是。”下一刻，小蝶單膝跪地，仰頭矚目著盤古。“創世神明為大宇宙，為世間的起點獻出智慧與生命。是我們神域的最高信仰。”
“何來生命，又何為犧牲。我們原本便是無命之體。”
“神舟們作為蒼穹大計的補充，飛離天國，除了為芸芸眾生，浪跡宇宙，輔助山海，於此同時，也是在奉命找尋您們。”
“謝謝。”盤古又看一眼小蝶，最後視線再次落到遙兒屍體身上。目前，天遙沉沉睡著，眼目緊閉，眉頭卻始終皺起，彷彿依舊沉浸在過去恐怖的記憶裡。“所以，遙兒降生於這顆星球，是因為感知到神舟。神舟是我們沉睡前，竭盡所有智慧和力量生成的最後作品，卻不是全部完成。”
小蝶望著盤古，繼續作答，“正是如此。不過，神舟們會自我成長。”
“你是這顆紫月神舟的守衛者。”
“不全是。我答應協助紫月神舟找到天父，他們幫助我找到姐姐。”
“遙兒是否也身負使命。”
“應該是。”小蝶繼續講述，“但，姐姐的身份特殊。”
“據我所知，遙兒乃是我朋友——創世神明天河之女。”
“是這樣。天河神明早於您甦醒。”小蝶也是一點頭。“原來，您已經與天河相識。”
“我們會彼此吸引。”
“但姐姐落於這顆星球，並非為了紫月神舟，而是我與紫月神舟為姐姐而至。”小蝶進一步講到，“您可知，天河伴隨女兒進入千世輪迴，每每看到自己女兒死於非命，卻無能無力的時候，他有多絕望。最終這位父親悲痛欲絕，便協同蒼穹沿天河引地獄，設冥界，已懲戒罪惡之人；又在茫茫路途中輔助各方山海神明，于山海經天雲間，立天界、仙境，獎賞聖賢、勇者、智者、仁者。這雖與天國眾神不謀而合，然而。”
“是。”盤古低頭望住遙兒的眼神變得越發深邃，繼續講，“我推演過歷史，為此，天河他獻出了自己的神力，甚至是朋友、妻子的生命。”
“冥界、天界、仙境，還好說。他引渡地獄，地獄力量之強大，即便是天父，也不敢輕易引用。最終，導致天河力所不支。天河何等重要，穩定宇宙的關鍵所在，更是生命和靈魂所依。正如您所推演，天河之妻不得已，只能以身獻祭。天河最終也獻出創世神力，化身天河一部分。”
盤古忽然瞪大眼睛看向小蝶，“你是說，這些的引導者是遙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