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霞推了推一邊的林萌,林萌抬眼,迷迷瞪瞪看著她。

“怎麼了?”她聲音都是帶著睡意。

“起床了。”

姚霞拉了一把林萌。

楚曼被吵醒心裡不滿,張云云離得遠沒辦法安撫,她就更加要發瘋。

“幹什麼!煩不煩!?”楚曼不耐煩的聲音在一眾抱怨的聲音裡脫穎而出,太尖銳了。

抱怨!

張幹事和一邊的胡美麗對視一眼,果然和胡平山說得一樣,不好搞啊。

胡美麗眉眼一怔,她可不是張幹事。

別說女知青了,就是女兵在她這裡也不是問題,昨天胡平山跟她講完女知青的事,一下可是讓她笑了。

這還治不住這些人了!

他拉不下臉,自己可行!

“一個個,五分鐘列隊出來!晚到的,今早沒飯吃!!”利落乾脆的聲音摔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說罷,胡美麗拉著張幹事出去,眾人還迷茫著。

大姐,誰啊你?

一個個揉搓著頭髮,發洩著心裡的不滿。

胡美麗鼓起腮幫子吹著哨子,一字一句:“五分鐘!集合!”

“過!時!不!候!!”

高昂尖銳的哨叫聲,一下勾起眾人的情緒。

睏意被席捲,哨聲很吵,一個個只能行動。

心裡多不滿,動作就多豪放,一下掀開被子起身,然後頭也晃著厲害。

楚曼抱怨,拍著床鋪發洩著,張云云越過眾人朝著她這裡爬過來。

“不好意思啊,讓一下!”張云云無奈。

這人真是,小孩子!

楚曼頭髮炸呼呼的,張云云給她按了按,但還是下不去,定性了。

“別拍了,時間緊張,你趕緊點。”

半哄半就,楚曼開始穿衣服,委屈的眼淚蓄在眼眶裡,紅紅一片很是可憐呢。

張云云無奈:“來了就要適應環境,第一天,不要讓人看扁了。”她聲音也累。

昨天想了半夜,分析情況。

楚曼邊套衣服邊撇嘴:“那也不是我願意的啊,這裡太過分了,飯不好吃,床不好睡。”

楚曼想家裡的大軟床,她不要炕!

張云云戳了一下她的頭讓她清醒:“以後這話不許說了,人多嘴雜,尤其是有人還看不慣咱們。”

“我好委屈啊!”楚曼低低出聲抱怨,靠著張云云的肩膀想要安慰。

張云云顧不上管她情緒,先把人擼起弄出去。

五分鐘後,知青大院站滿人。

男知青要快速些,但是也有幾個慢的,磨磨蹭蹭褲子還掛著,褲帶裸露在外。

活像是跑路的!

胡平山一人一腳:“繫好了!什麼樣子!!”

得到指令,大家抓緊時間最後提,迅速整理著自己的衣服。

臉沒洗,眼屎都粘在臉上,還有頭髮,都有各自的想法。

這一看,好似剛才山上抓下來。

姚霞和林萌算是中等身高,站著的位置不前不後。

胡平山領著一眾領導班子看著隊伍,東倒西歪,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不論男女,這架勢一個個都是二把手。

男知青褲帶歪著,女知青帽簷歪著,還有幾個怎麼看著眼睛都是歪著的。

歪歪扭扭,一群蟲子啊!

“嘿!睡什麼呢!你眼睛還沒從炕上爬出來啊!”

胡平山聲音高亢,把幾人嚇了一激靈。

大家半夢半醒,現在只是機械性呼吸,他們無措了。

姚霞看著眾人,八十號人站在這裡,一下大院小了不少。

“一個個,就這精神狀態,半夜還不睡覺,鬧鬨著!昨天的鬧鬨勁兒呢!拿出來!!”

胡平山高昂的聲音衝擊著眾人。

愛說,那就好好說!

清晨的風冷颼颼的,衣服穿著有些鬆垮,風灌進來,難受了。

姚霞看著那邊的山巒,薄薄的一層霧氣,縈繞在上面真是加上一層朦朧感。

很美,但是也很神聖。

這一片,是古老的北方,有著茂密的山嶺,還有數不盡的自然寶物。

它的意義對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山巒千年,見證了多少歷史變遷。

姚霞看著滿眼歡喜,這是他們理解不了的。

現世,她來過這裡,沒有現在這麼山清水秀,有些東西一旦失去,那就很難回來了。

姚霞很慶幸,她有機會能夠看到這樣的山巒景色。

胡平山最見不慣就是沒精氣神的人,一個兩個就算了,偏偏現在是一群,一大群!

這腦瓜子和眼窩子,那叫一個堵啊!

“列隊,給我繞著大院跑個五圈!”胡平山的話比剛才吹過來的寒風還要冷,凍得人發顫。

眾人半眯著的眼都瞪大了,什麼?

“不是吧?!”

“一大早啊,飯都沒吃呢!”

眾人的抱怨聲傳來,讓本來就生氣的胡平山更加惱火,看著幾人瞪眼。

這一瞪眼,解決了麻煩。

一個個乖乖繞著圈子跑,抱怨沒用。

五圈已經變成六圈了!

嗚嗚嗚!

胡平山和胡美麗兩人滿意點頭,這是父女倆,有著相同的一股勁兒。

但是眾人不知道,他們對這兩人的害怕是血脈壓制。

“姚霞,我好累!”林萌抱怨。

姚霞咬著牙,她還好就是臉疼,這寒風颳著難受。

胡平山在身後喊:“快點!”

知青們跑完一個個更加垂喪,女知青抱怨著看著他,但是他一點不買賬。

“一個個,什麼身體素質!”

胡平山繼續抱怨:“你們這批知青,是我見過最差的一屆了!手不是手,胳膊不是胳膊!跑幾步像是斷氣的老頭和老太太!”

底下一群人看著,他們先是喘氣,後來才把這些話往腦子裡進。

差不差就這了!

姚霞無奈,上學,她是老師帶過最差的一屆學生,上班,她是老闆帶過最差的一屆打工仔,現在,她是最差的一批知青。

真是,沒有最差只有更差了。

姚霞嘴角拉起些,對著林萌詢問:“還好嗎?”

林萌點點頭:“還好。”

張幹事在一邊看不太下去,這畢竟是一群孩子,不是部隊的兵,一下累著了,秋收怎麼辦。

秋收可是北大荒一年最重要的時候,不去不行,不幹不成。

“先去吃飯,然後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內務,最後再集合,咱們去大隊部開會!”

眾人點頭,喘著氣搖著腦袋。

來到食堂,知青們全都又傻眼了。

裡面已經坐上人了,是那批留在這裡的老知青。

十幾個,男女都有,他們看著新來的,眼裡閃過一絲希望。

接班和幫襯的來了!

食堂視窗一個老鄉喊道:“打飯了!”

眾人拿著鋁飯盒往過走,一個大鋁盆摞著菜,大雜燴。

白菜和粉條,饅頭更是黃中帶綠。

楚曼拿著饅頭髮楞:“這是什麼東西?”

女知青一人一眼看著,這是饅頭?

姚霞疑惑,菜饅頭??

老知青看著解釋:“這是去年留下的小麥,特意給你們弄得,趕緊吃吧。”

說罷,看了一眼他們手裡的黑饅頭。

好歹他們手裡的還是細糧,自己這粗糧都喇嗓子。

還是年輕,不知足。

等以後,就知道,這飯多不容易了!

他們來了這裡三年了,餓得時候連樹皮都搶不過別人,現在有才吃,也是沾著他們的光了。

這菜,香啊!

日子都是要對比的。

楚曼一把丟到地上:“什麼玩意兒!?酸了吧唧!”她嫌棄地擦嘴,不願意多看一眼地上的東西。

這一舉動,頓時讓坐著的老知青站起來:“你幹嘛!”這聲音帶著滿滿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