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母親不會來送我們了,可誰知母親竟拖著疼痛不已的身子,在我坐上小蘋果的那一刻,她還是來了。

遠遠的,就見她頂著單薄的身姿,微笑著揮舞著雙手向我告別,嘴裡不知還說著什麼。

因為太遠,我已聽不大清楚。

我也努力向她揮舞著手掌,大喊:“媽,您還有傷,快回去休息吧。俺走了,等有空就回來看您和姐姐。”

也不知母親能否聽得見,只見她雙手揮舞的更加起勁了。

漸漸地,母親與姐姐的身影在我的眼前模糊不清。

直到父親騎著小蘋果轉了個彎,我便徹底看不到她們的身影了。

低頭看著我手裡提著餅的袋子,那是母親昨天給我們準備的。

我溼了眼眶……

……

在城裡的日子一直都跟之前一樣,每天幾乎都吃不飽。

但好在有了母親準備的餅,每每餓了墊一墊,我也不覺得很幸福。

但唯一讓我不爽的,就是我們班那四個男同學。

他們幾乎每天放學都會在校外等我。

而我每次不是等他們還沒來得及出校門就麻溜地跑了,就是當他們比我早些出門,我就留在學校,蹲在老師辦公室旁邊獨自等待。

然而,今天下午放學我卻失算了。

我琢磨著他們已經等不及走了,於是我便悄悄從學校溜了出去。

出了校門,我並沒有看到他們四個人的身影,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小樣,想抓本大爺,爾等還嫩了點。”

我哼著兒歌,剛拐了個彎,走進一條行人煙稀少的街道。

就被死胖子四人攔住了去路,

“跑啊,怎麼不跑了。”

反應過來的我轉身就往回跑,但這次失算了,他們反應很快。

很快我就被他們四個包圍了起來,死胖子王凱將我快速扯進了右邊的一條死衚衕。

這裡一個人也沒有,我莫名心裡非常害怕。

死胖子抓著我的衣領,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舉起左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臉蛋。

“跑啊,繼續跑啊,怎麼不跑了?你不是很能耐麼,長雙翅膀飛出去呀。”

我憤憤不平的看著他們,質問道:“你們為啥要跟俺過不去,俺又從沒招惹過你們?”

死胖子旁邊的李旭陽過來用力推了我一把,將我推倒在地,他看著我厭惡地說道:“你是沒招惹過我們,但誰叫你長的這麼欠揍呢,而且說話口音奇奇怪怪的,一聽就是個鄉下土包子。

“所以,你沒資格和我們一起同在一個班級讀書。

“之前不是說了讓你這個土包子滾回你的鄉下去麼,你為什麼不聽?”

我被李旭陽推倒在地,手心扎進了一根不知名的東西,很快就見了血。

我疼的倒抽一口涼氣,心裡既害怕又惱火。

剛剛這個李旭陽說我什麼來著,哦對了,他說我是鄉下土包子。

瑪德……沒有我們這些個所謂的鄉下土包子種地,且交給鎮府糧食,他們這些城裡人吃啥?

都去喝西北風去吧!

這麼想的我也是這麼說的,“呵!你們一口一個鄉下土包子的叫俺,俺就是鄉下土包子咋滴了。

“但是,也就是你們嘴裡看不起的鄉下土包子,給你們提供了糧食,而你們吃的那些美食,許多都是俺們這些鄉下土包子種地種出來的糧食做的。

“既然你們看不起俺們鄉下人,那請你們以後都不要吃飯,別讓鄉下土包子種的糧食汙了你們金貴的嘴巴與腸胃。”

我的一番話驚呆了死胖子他們幾人,四人面面相覷。

沉默幾秒後,他們四人集體哈哈笑。

死胖子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擦了擦眼角的金豆子,嘲諷道:“我說袁小兵,你個鄉巴佬,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們吃的糧食那都是我們父母花錢買來的,哪裡吃的是你們鄉下土包子種的。

“像你們這種垃圾種出來的玩意,能給人吃麼。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都被吃成什麼樣了,我們才不會會吃你們這種垃圾種的糧食。

“所以,土包子,你就別再掙扎了,限你在三天之內,趕緊滾出這所學校,不然以後我們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

“對對對,老大說的對,都是他這個土包子亂說的。嚇我一跳,還以為……”

“閉嘴!”

死胖子王凱的呵斥聲將膽小一些的劉宇航嚇得立馬閉了嘴,不敢再說下去。

看著年紀不大,卻跟個紈絝子弟一樣的幾人,我心裡有些悲哀,替提供糧食的我們鄉下人悲哀。

“我真替我們鄉下人感到悲哀,要是他們都知道自己把種的最好的糧食都交上去養了你們這些侮辱他們的人,而自己只吃留下長了牙的差糧食,估計他們祖祖輩輩都會氣的從墳墓裡爬出來找你們算賬呢。”

我話音剛落,死胖子四人嚇得倒退了好幾步。

畢竟他們年齡小,一提到死人會從墳墓裡爬出來找他們算賬,他們莫名心裡就很害怕。

膽子最小的劉宇航拉著死胖子王凱,顫抖的說:“胖,老大,咱,咱們還是回去問問家裡人吧,我咋感覺他說的或許是真的呢。

“如果真是這樣,你們說咱們……”

他話沒說完,死胖子王凱幾人嚇得連連點頭,“走,先回去問問。”然後王凱又惡狠狠的看著我,說:“要是我發現是你小子騙了我們,你知道後果會怎麼樣吧!”

他撂下這句狠話,幾人又狠狠瞪了我一眼,便都慌忙離開了。

那模樣,活像見了土匪著急逃難的人一樣。

呵!就這點出息還想跟我鬥。

不過我手心咋那麼多汗,這又不是夏天。

攤開手掌才發現那是血,是血啊……

我嚇得差點暈過去。

為了不捱打,竟忘記自己手受了傷。

這會感覺手好疼啊!

還好漂亮書包沒事,這可值錢著呢,它不能有事。

從地上爬起來,胡亂地用袖子擦了擦手心冒出來的血,又狠心拔了那根不知名的刺。

然後走到牆角,抓起牆角的一把土,灑在傷口上。

好在傷口也不太深,過了一會,傷口果然不流血了。

我小時候經常用這樣的方式止血,又快又有效果。

之後我如釋重負地出了小衚衕,緩慢走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