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濤一家走後,我在村裡沒有了要好的玩伴。

我除了每日在學校課間跟班級裡的男同學玩一玩,回到家就只能和姐姐一起玩耍了。

袁小虎倒是找過我幾次,但都被姐姐趕走了。

而我在他手裡吃了幾次虧,也不想再搭理他了。

為此袁小虎的母親幾次三番的跑到我家裡,對著母親總是陰陽怪氣的說話。

“俺說廣闊媳婦,你家那人每次回家都莫名其妙打你一頓,那架勢時間久了,該不會把小兵和小艾的腦子也給嚇壞了吧?”

母親氣急敗壞,沉著臉質問她:“你啥意思?咋就把我兒子閨女腦子也嚇壞了,這跟他倆又有啥關係?”俺家男人打的是俺的腦袋,又不是倆孩子的腦袋。

袁小虎的母親聞言,用她那一副看不起人的欠揍模樣,陰陽怪氣地繼續說:“咋就沒關係了,難道你就沒發現,最近你家袁小兵和袁小艾放學後進了家門,也不出去玩耍了,見了俺和俺家小虎、小明都不打招呼說話了,他們這是躲家裡數羊呢?

“再這樣下去,把孩子憋壞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她撂下這麼一段話,轉身扭著屁股瀟灑地離開了。

母親就這麼皺著眉看著她瀟灑地離開,也沒了心思跟她置氣了。

母親一門心思的都放在了袁小虎母親說的那句:“把孩子憋壞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真的有這麼嚴重?

——母親慌了!

下午放學後,我和姐姐一前一後剛進村,老遠就看見母親翹首以盼地坐在大門口,脖子伸的老長,焦急地望著我和姐姐放學回家的必經之路。

當目光看見我和姐姐的身影時,母親噌地一下從板凳上彈了起來,噠噠噠地跑到我和姐姐跟前,無比溫柔地問長問短。

臉上還掛著討好的笑容,活像一個不懷好意的狼外婆。

“兒子閨女,你倆今天在學校開心嗎?”

我和姐姐不由得抖了一下,母親表情太誇張了,難道她有啥事想不開精神失常了?還是打算削我倆一頓?

我仔細想了想,我好像今天也沒幹啥壞事呀。

我偏頭瞅了眼姐姐,該不會是她幹了啥大事,給我媽整的精神錯亂了?

姐姐收到我的眼神狠狠瞪了我一眼,好似在說:“思想骯髒,幹啥啥不行,說的就是你。”

收到姐姐這樣的眼神,我立馬懂了,姐姐今天大概也是無辜的。

我突然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是我那個惡魔爹回來了?

可母親的畫風也不對呀,我心裡開始有些煩躁。

雖然當時母親的樣子落在我心裡,我也只是那麼一句玩笑話,但沒成想過幾年卻真的成了真。

我和姐姐齊齊點了點頭,我笑著說:“開心。”

姐姐只是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

我當時眼皮突突直跳,不知道母親這樣子是為啥,但心裡總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母親笑呵呵地念叨:“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進了家門,我和姐姐趴在奶奶屋子裡寫作業。

因為只有奶奶屋子裡有一張大方桌子,它比較矮,我和姐姐能夠得著。

而母親屋子裡的桌子太高了,不適合寫作業,所以每次寫作業,我和姐姐都是在奶奶屋裡完成的。

作業寫完,我和姐姐追著院子裡的一群公雞母雞玩耍。

母親就坐在院子裡,手裡一邊織著圍脖(因為距離冬季也不遠了,圍脖那是必需品),一邊偷偷觀察著我和姐姐。

我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姐姐的胳膊,在她耳邊小聲說:“姐,媽她今天咋了?為啥總盯著咱倆看,怪瘮人的。”

姐姐瞥了眼坐在遠處打圍脖的母親,搖了搖頭,“誰知道,可能,大概,也許是怕咱倆惹事吧。

“你不要忘了上次你被打,咱倆騙媽的事,說不定媽她聽到啥訊息了,待會準備質問你呢。”

我一聽還真是,姐姐說的有道理。

問就問唄,大不了實話實說,讓母親也和袁小虎母親斷絕來往。

我就思想跑毛了這麼一小會,姐姐就把院子裡的一隻公雞給惹毛了。

它伸長脖子,渾身毛髮都豎了起來,張開翅膀跳起來追著姐姐滿院子跑,用它那又尖又硬的嘴巴狠勁啄著姐姐的屁股。

姐姐嚇得滿院子跑的飛快,嘴裡大喊著,“袁小兵,媽,快來救俺……呀,疼死俺了,臭公雞、死公雞,俺一會一定要扒了你的皮,掏光你的內臟,下鍋煮了你,一口一口將你吞進肚子裡。”

姐姐一邊說著最狠的話,一邊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在了兩條腿上狂奔。

她不說還好,一說這隻雞啄的更加起勁了,瘋狂追她,有種今日不將你啄的千瘡百孔老子誓不罷休的架勢。

握草,這隻流氓雞為毛總是盯著姐姐屁股啄?

還有這愛好?

確認過了,這是一隻很有前途的公雞。

還沒等到我有所動作,母親便抄起一旁的掃帚,三兩下除二就將大公雞給打的嗷嗷直叫,乖乖飛進了雞窩。

母親看著姐姐頭髮凌亂,狼狽不堪的樣子,忍不住數落她:“你說你,玩的好好的幹嘛去拔人家屁股上的羽毛?你給它拔疼了,它不追著你啄才怪,你這不是自作自受麼。”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那隻公雞總是盯著姐姐的屁股啄,原來是姐姐她拔了人家屁股上的羽毛。

這應該就叫一報還一報吧。

它不是一隻流氓雞,我有點小失落。

……真是可惜了一隻聰明的公雞。

姐姐很委屈,眼淚汪汪的看著母親,“俺,俺就是看它屁股上那根羽毛太好看了,想拔下來做毽子,誰知它突然就犯病了。

“媽,你不是說咱家公雞都很溫柔,不會咬人的嗎?”

感情姐姐這是怪起了母親。

我突然想問一句姐姐:“難道你沒聽說過'猴子屁股摸不得嗎?'”

雖然吧,你摸的不是猴子屁股,但你拔的是人家公雞屁股上最漂亮的羽毛,尊嚴受損了不說,那還是連著肉的羽毛,得多疼呀。

兔子急了還吃窩邊草,狗急了還跳牆呢,那公雞急了還不得追著你滿院子跑著以牙還牙。

不都一個道理麼。

可我慫,不敢說出來,只能哼哼唧唧的說了一句:“姐,我帶你去看大夫吧。”

我姐直接給我回了一記眼刀子,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個字,“滾!!”

我頓時嚇得一個激靈,姐姐眼神太可怕了,怪不得袁小虎那慫貨也怕她。

母親不耐煩的打發我,“去去去,去找小虎和小明玩去。”

然後我就見母親笑著對姐姐說:“公雞就算再好的脾氣,你將它弄疼了,它也會六親不認。

“再說了,就你這小身板,它也是看人下菜。

“想做毽子還不簡單,改天媽幫你拔,就拔它屁股上最好看的那幾根羽毛。

“它若是敢反抗,看媽不剁了它。”我媽說完便拉著姐姐往屋子走,八成去給姐姐上藥。

姐姐興奮地大叫,“老媽萬歲!!”

“你這孩子,還有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了……”

母親和姐姐聲音漸行漸遠,直至門被啪的一聲關上。

我傻眼了,我媽也太狠了,為了姐姐的玩具,就要犧牲公雞小哥最漂亮的那幾根羽毛。

為公雞小哥默哀三秒鐘……

為了彌補一下公雞小哥,我打算,這幾天它的一日三餐都由我親自給它喂。

話說回來,讓我和袁小虎那兩個鱉孫玩,那根本就不可能!

但我可以找其他人玩,交個新朋友還是有必要的。

被姐姐這麼一鬧,我心情愉悅地出了家門。

不得不說,父親不在家的日子,不管是母親也好,還是我和姐姐也好,心情相對於來說都是比較輕鬆的。

一旦當父親踏進家門,我和姐姐的心情先是欣喜的,欣喜我也是有父親的人,幻想著他回來看我們了。

後面又是心情沉重,原因無他,就他每次歸家都要無緣無故打一頓母親,或者無緣無故辱罵我和姐姐一頓的騷操作。

他讓我們這個家變成了村裡人眼中的笑柄,這點讓我特別反感。

有時候我恨不得將父親塞回奶奶肚子裡重造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