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我聞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
這是一種什麼香?雨後的泥土?不對,淡淡的花香?似乎也不對,這是風吹過的聲音?有樹葉?有樹葉在雨中?還是風中飄動?
這時間我只覺得,聽覺和嗅覺像是在享受著一種盛大的宴席,盛宴的內容千奇百怪,但無一不令人,心曠神怡。
我試圖睜開雙眼,但屢次被眼旁那抹冰涼的感覺所勸退,像是隻冰涼的手點在那裡,又或是像一片雪落在那裡。
一時間,我竟不知漸漸忘記思考自己如今的處境,只覺得這種環境讓人逐漸迷失其中,像一股帶有魔力的風吹走身上的痠痛與無力。
我只覺自己是清醒的,起碼我正擁有且享受著這些感知。但同時又覺身體靜止在那裡,自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在欣賞?或者是在享受嗎?說不上來。
“小逸,我們終於,再次赴約了”
十分清冷的男音,如碎片般斷斷續續地拼湊,成了這句完整的話。
小逸?難道是我?還是別的人?
“小逸,我一定會守護好你……”
一句聽起來幾乎破碎的話,帶著哀求。
我想要問出自己的疑惑,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像是突然失聲了般。
眼角的涼感逐漸消失,視力逐漸清晰起來,在完全睜開雙眼的那一刻,風聲變得呼嘯,像是一種自然的哀求與反抗,讓人心裡總覺不舒服。
面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在雲裡,霧裡,甚至是煙裡,白得純淨,白得不惜讓人感慨。
低頭一看,是無垠的黑色,黑色裡透著亮光,渺小卻又萬丈四射。
似乎是照著亮光的指引,我不自主地往前挪動,速度很慢,周圍很靜,踩在上面只覺柔軟,卻發出樹葉乾裂的聲音。
無論走得多麼輕盈,腳下的東西彷彿都正在粉身碎骨,無可避免。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捕捉到了愈來愈亮的方向,不過在我的後方。
我沒有改變方向,或者說是腳下的亮光在阻攔著我改變想法,他們確實是在指引我,不過不是有光的地方。
我表現得也並不介意,繼續著之前的方向。
感覺像在逆光而行……
身邊響起了一陣樂聲,我不懂樂器,但腦中突然出現了兩人彈古箏的場景。
是古箏的聲音?
突然如舞臺劇開場白,前方出現了巨大的光源,光源正下方,站著兩個只看得清輪廓的影子,仔細再瞧了瞧,像是兩個人影。
本以為是定在那裡的,這時,矮一些的人影,開始動了起來。
動起來的那個,是人?不動的那個呢?
“你!”
古箏的樂聲變得激烈,我卻絲毫沒有欣賞的意味,又一次出現了,那個清冷的聲音。
白霧漸漸褪去,巨大的燈源下,赫然立著一座高聳的雕塑,像是一位古人,但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剛才移動的人影,此時才知道,是枯藤!枯藤混雜在一起,形成了個人型,剛才動起來的那刻,似乎是被風吹起來的。
“小逸”
那個聲音再次出現了,和之前悲哀的聲音不同,這次我聽出了不一樣的情緒,像是,久違的喜悅。
我四周張望,像是掌握了身體的主動權,主意識上在尋找著聲源,心砰砰得跳,一種強烈的緊切感似乎正逐漸佔據了我的思考,彷彿一瞬間,我的記憶認出來這個聲音,並調動全部的精力,追著、尋著……
突然,光源全部消失了!
古箏聲隨之戛然而止!
一陣急促的刺耳聲音劃過,像股強風……
周圍一切安靜下來時,漸漸有光升起。
雕塑依然立在那裡,剛剛的“稻草人”不見了,而是出現了一隻奇怪的動物。
乍一看以為是隻狐狸,後來發現除了輪廓,它和狐狸並不沾邊。
耳朵上砌滿著透明石頭,但在光的照射下,發出神秘的紫色,異色瞳孔,一紅一紫,尾巴如鞭子般細長,向上翹起,尾巴末端有個凸起的紅色鑽石,形狀不規則……
這時,它緩緩地繞著雕像走了幾圈,隨後,趴在雕像的腳上,蹭了蹭雕像的腳踝處,發出嗚嗚的叫聲。
過了一會兒,一隻像獅子般的動物湊了過來,它便一改剛剛溫順的樣子,面對這隻比他大了兩倍的對手來說,它瘋狂地,嘶吼著……
它在阻止其他東西靠近這座雕像。
接著,由於力量的懸殊,它一次又一次地被對手打倒在地,傷痕累累,不過,它守住了雕像。
像信徒一樣,在守護著心中的神靈。
它走了回去,接著趴在雕塑旁,頭微微抬起,望著“神靈”高高的頭顱……
它在祈禱?
畫面再次改變,剛剛的小東西長大了,個子甚至超過了雕像,不知為什麼,只覺此時的它顯得珠光寶氣,威風凜凜。
它蜷在雕像周圍,身體有頻率地上下浮動著,像是在休息……
這時,我心裡頓感一陣心酸。
他真的有在好好守護著這座雕像,它的神靈。為什麼他的神靈還沒有注意到它這個忠誠的信徒呢?還是說,它一直在等待他的神靈?現在,是還沒等到嗎?
“它等到了,它已經等到了他的神靈!”
那個聲音變得明顯得激動起來。
“你……”,我驚覺地發現現在居然可以說話了。
“你,就是它嗎?”
剛說完,便覺有些傻氣,物種都不一樣哎,這個問題關我什麼事啊?
“小逸,你希望我是它嗎?”
我愣住了,他在反問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清楚說什麼……
正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地面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
“小逸,時間到了,我們,下次見。”
一種不捨且不爽的語氣。
再次睜開眼睛時,我驚喜地發現,好嘛,我又做了一堆奇怪的夢,為什麼經常有人在夢裡和我對話呀?
先是那個臭老頭,然後就是剛才聲音清冷的男的,是在……
夢境的內容開始模糊起來,那座雕像,那隻珠光寶氣的動物,古箏聲,漸漸消失在了我的腦海中,只留下那男的的聲音印象了。
之前做的那麼多夢我也是很快忘記、記不清的,既然這樣,剛才做的夢,肯定就是個普通的夢了,我心裡安慰著,慢慢緩和了心情。
才凌晨四點,我輾轉了幾次,沒有再補一覺的意思,於是打算下床,上個廁所。
彼岸花仍在那裡,由於下床時我的幅度道大了些,在我站好塔拉拖鞋時候,不經意瞥了一眼,大紅花在輕微地搖晃著。
腦子一抽,想起了小學時候的作文,“花兒像是在向我低頭鞠躬問好”。
一股鳩佔鵲巢的不爽達到了巔峰。
白了一眼這“禮貌”的花兒,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