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會兒是想冷靜也冷靜不下來,根本不敢往下看。
四樓的地面滿滿當當,我耳邊充斥著那堆蟲子爬行的聲音,刺激著我的骨膜,讓我不停的打寒顫。
它們把我們的路完全封死了,要是想回到二樓出去,肯定要在屍水裡走一遭,保不齊就和蟲子親密接觸!
幸好驅蟲粉還能起點作用,但也不是長久之計,我和孟曉生面面相覷,一時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這些蟲子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還是隻在地面上爬行,牆壁上也有一些,它們個頭不大,可能只有我的拇指大小,渾身黑色,只有背部,偶爾會散發出綠色的熒光。
先前我見到的綠光,可能就是由這些蟲子發出來的。
虧我還以為是這高塔裡關著人在求救,我嘆了口氣,大腦飛速轉動,想著應對的辦法。
對蟲子追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以往還有個地方跑,這會兒是連跑都不能跑,能跑的掉還好說,跑不掉,光憑這堆蟲子的數量,能在眨眼之間把我啃的只剩下一張人皮!
這次出來帶的驅蟲粉不多,沒一會兒就快撒乾淨了,再等下去只是坐以待斃,看來只能硬闖。
“這蟲子應該怕火吧。”我臉上沾了一點屍油,用手背一擦黏黏膩膩,要是用這個點火,肯定能燒出一片火海。
但也有風險,要是走的不夠快,葬身火海的,除了蟲子,還有我們,實在是危險。
果然孟曉生搖了搖頭,說風險太大,稍不留神就會把我們自己摺進去。
“那你到時候還有別的辦法嗎,在這裡乾等?等到什麼時候!你不會覺得這對蟲子怕光吧?”
它們自己就能發亮,自然也不會怕光。
結果孟曉生一本正經道:“說不定等會兒這堆蟲子就自己散乾淨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嘴角一抽,“你看不見這堆屍體就只剩下一層皮了嗎,我估摸著這堆橙子可能很久都沒吃過東西了,再等下去……”
先沒命的怕是我們兩個。
但孟曉生說的有理有據,先說這堆蟲子怕驅蟲粉,說不定就和外面尋常的蜱蟲差不多。
又說時間過去這麼久,蟲子還沒有蜂擁而至,顯然是沒把我們列入目標。
“蟲子的數量這麼多,要是真如你所說想吃了我們,就光靠這點驅蟲粉,哪能攔的住它們。”
這話聽著有幾分道理,我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隨後一點頭,“照你這麼說的話,我也有點想法。”
的確,我們只在樓梯上撒了驅蟲粉,牆壁沒撒,這堆蟲子可是會爬牆的,卻仍然沒有靠近我們,想來是和驅蟲粉的關係不大。
之所以不上來,要麼,就是對我們不感興趣,這也是我最喜聞樂見的,但看到屍體只剩下一層皮,顯然不是我想的那麼回事。
要麼,就是這堆蟲子不敢上來。
一到四樓都去過了,只剩下五樓,先前有鐵門擋著,五樓進不去,剛才情急之下顧不上許多,我回頭看了一眼樓梯,這通向五樓的階梯,要比去三樓四樓長很多。
“那我們上去看看?”
我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說道。
“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孟曉生沉重的點點頭,艱難的邁出一步。
看他那樣,彷彿走的不是樓梯,而是奈何橋。
往上走的時候我還抽空往下瞄了一眼那堆蟲,確定它們沒有跟上來,拉開一段距離,我才發現這堆蟲子一直維持在同一水平線上。
彷彿有一道空氣牆擋著,一旦觸碰到這條線,它們就不會在前進,就連天花板上的蟲都是,不敢越雷池半步。
見狀我心裡的恐慌更為加重,甚至想掉頭就走,我總感覺再往上走,要面對的還不如下面的蟲子。
“小哥,你發什麼呆呢?”孟曉生突然拽了我一把,死死皺著眉,“這種時候了,還敢分神。”
我笑了笑,“我這不是怕自己緊張過頭嗎。”
正要打起精神,忽然間,孟曉生臉色大變,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我整個人猛的雙腳離地,頭一下子碰到了天花板,撞的我眼冒金星。
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我這是騰空了?!緊接著腰腹一疼,彷彿被繩子勒住!
“怎麼回事……”我發出一聲驚叫,低頭往下一看,在我的腰間居然纏著一團黑氣!
孟曉生立即扔出幾張符紙,但起到的效果甚微,我使勁掙扎,捏著桃木劍往黑氣上砍,正感覺有所鬆動,緊接著整個人又被提了起來,如同離弦之箭,帶著我往樓上去。
這是咋回事兒?我腦子亂成了漿糊,根本分不清楚情況,只知道我又被放了下來,整個人撞在地板上。
隨後,一股涼氣接近,我胸口一疼,繼而是胳膊,大腿,最後才是腦袋,疼的像是要爆炸一般。
我根本發不出聲響,也動彈不得,只能模糊的感覺到面前的是個邪祟,撲面而來的陰煞之氣幾乎要將我淹沒。
高塔裡竟然還關著這種東西!我大口喘著氣,疼的意識不清,幾乎無法思考,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的變涼。
耳邊模模糊糊能聽到孟曉生的聲音,卻不知道他講了什麼,在意識即將陷入黑暗時,我胸口一熱,隨後這股暖流湧向四肢百骸,驅散了體內的寒冷。
緊接著耳邊響起一陣嘶吼,我身上一輕,再回過神時,孟曉生已經把我扶了起來,一臉關切的看著我。
“不清楚是個什麼邪祟,但是他想吸走你的魂魄。”孟曉生臉色凝重的說道,又往我胸口摸了摸。
“是慕容救了你。”
他手上,正是一直被我掛在脖子上的元神珠。
這會兒元神珠正微微散發著光亮,我心裡一暖,暗歎:慕容,你又救了我一次。
“小哥,你退到一邊去!”
孟曉生扔出一張火符,刺啦一下照亮黑暗的空間。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裡居然都是骨頭,堆放的滿滿當當,只有我們所在的這塊空間比較乾淨。
“你胃口倒是夠好的。”這會兒我力氣也恢復的差不多,扭頭看向角落。
那裡站著把我拉進來的邪祟,沒有五官,身形卻和人差不多,但胳膊特別的長,都已經拖到了地上。
分不出男女,不過胸前鼓起,應該是個女的,它沒有頭髮,在頭頂那塊,只有幾個窟窿。
它一動,就能聽到咯噔咯噔的聲音,藉著光,能看到它身上纏著一層又一層的鎖鏈。
“看來它曾經是被封印過,不知道被誰給放出來了。”
孟曉生的這句話彷彿惹怒了它,忽然朝我們衝了過來,嘴裡發出尖叫,竟和小兒啼哭差不多,尖銳又刺耳!
我正想上去幫忙,孟曉生突然低斥一句:“別動!”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都被黑氣裹住,聲音模模糊糊。
這黑氣十分濃郁,根本無法看清楚裡面的情況,我捏著桃木劍,大步一邁,便要衝上前,卻又雙腳懸空,一抬頭,和邪祟直接來了個面對面!
對著一張沒有五官的臉,我心裡只有驚恐,邪祟在這裡,那孟曉生呢?我想也不想的舉起桃木劍,抬手划向那張臉,卻觸碰不到實體,彷彿插了一團空氣。
這時,“烈火陽陽,烈火汲汲,急急如律令!破!”
一道沖天的火光將黑氣驅散,孟曉生衣衫襤褸的跪坐在地,身上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都還在流血。
空氣中飄來血腥味兒,這股血腥味似乎刺激到了邪祟,他立即拋下我,轉而趴在孟曉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