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嘴巴太癢,想孤給你治治?”魏胤珩猛地睜開眼睛,目光幽幽地盯著林元清。

“殿下恕罪,是奴婢嘴賤,是奴婢嘴賤。”林雲清假模假樣地告罪了兩句,便老老實實地縮在一旁。

就這麼一段小插曲,車門外傳來護衛稟報,宣平伯爵府到了。

蕭綰妤聞言,起身叉手行禮,“臣女到了,謝殿下出手相助。”

魏胤珩微微頷首,“婚事你無需擔憂,孤給你幾日時間出出氣,懿旨過幾日再下達罷。”

蕭綰妤滿頭霧水的下了車,還沒搞懂他那句給你幾日時間出出氣是什麼意思,不過,過兩日她便知道了。

魏胤珩要趕回宮中,沒有下車,看著小姑娘進府後,便下令返宮。

馬車緩緩啟動,魏胤珩瞥了林元清一眼,從暗格中摸出了個扳指出來,隨手拋給他。

林元清接過,歡喜道謝,嘴裡唸叨著一大串吉祥話語。

蕭綰妤剛進府裡,便驚動了府裡所有人,韻雅院的大丫鬟覓夏,收到訊息急忙趕來將人迎去韻雅院正屋。

魏胤珩去京兆獄時,已遣人通知蕭家人,在外奔走想法子的蕭家人此時都回來等著蕭綰妤了。

不僅蕭家三兄弟入宮求見陛下,就連老夫人都向中宮遞了帖子,厚著臉皮去求見身子不大舒坦的皇后娘娘。

可陛下言明此事交與京兆府衙斷案,皇后娘娘又說給點時間,她去幫忙說情。

蕭家人跑了前朝後宮都沒能得到一個準信,蕭家三兄弟,只能去外面找相熟同僚想想辦法。

就在蕭家人焦頭爛額之際,終於等來了魏胤珩出手相助的好訊息,這不,大傢伙急急忙忙地趕了回來。

蕭綰妤進來的時候,眾人都來齊了,其中包括她繼母彭氏與蕭嘉虞。

蕭綰妤還沒來得及行禮請安,一個貴婦人第一時間圍了上來。

她身段婀娜豐腴,面板白皙,臉上描著精緻的妝容,身著緞織彩石榴裙,整個人看上去風情盈盈。

她眉眼泛著溫柔,一把抓著蕭綰妤的手上下打量著,擔憂中泛著欣喜,完全是一副慈母作態: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噦噦你終於回來了,不 枉阿孃日夜為你誦經祈福。”

“噦噦,怎麼樣,在牢裡有沒有吃苦,餓不餓,我讓人給你弄點吃的?”

蕭綰妤小的時候,彭氏為了顯得親近些,就隨著蕭知章喚她小名,叫了這麼多年也沒改過來。

當然啦,主要是彭氏一直叫親生女兒叫虞姐兒,她不想讓女兒膈應,便一直喚著噦噦。

蕭綰妤根本不想搭理彭氏,還沒等她有反應,她好繼姐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妹妹,你沒事就好,我跟阿孃擔心壞了。”

梳著雙髻的黃衣少女,笑吟吟地迎了上來,膚白如凝脂,大大的杏眸欣喜地看著她。

“噦噦剛進門,你們就嘰嘰喳喳的,能不能讓噦噦緩緩?”蕭知章掃了母女二人,沒好氣地開口。

“阿耶,我沒事。”

蕭綰妤對著老夫人拜立行禮,柔聲細語道:“讓祖母擔憂 了,孫女在牢裡沒受什麼罪,他們就把孫女關在牢房裡。”

“關在那麼陰冷的牢房裡,還沒受什麼罪?”

蕭知章又氣又急,“你真是把阿耶給擔心死了。”

“阿耶,你別急,我真的沒出什麼事兒,他們就關著我,沒問口供,也沒對我用刑……”

蕭綰妤耐心地寬慰著家裡人,家裡的男人都知道是魏胤珩出手,老夫人又問了些細節,看她沒什麼精神便打斷了眾人的嘮叨:

“好啦,最重要是噦噦回來,她也累了,先讓她去歇息,有什麼事兒明兒再說。”

說著,老夫人讓小婢女去通知廚房給蕭綰妤備些藥浴給她泡。

蕭綰妤柔聲道謝,與諸位長輩行禮後,領著兩個婢女退了下去。

……

翌日,太陽高掛,屋內樹梢上鳥雀齊鳴。

蕭綰妤在牢裡關了一日一夜,一覺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她本來還想繼續睡,外間卻傳來蕭嘉虞與婢女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

看到她起來,青蘿上前一邊掛起帳幔,一邊吩咐一旁的小婢女去衣櫥櫃內拿衣裳配飾出來。

“主子,您不再睡會兒?”

蕭綰妤捏了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低聲問道:“她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小半個時辰了,奴婢跟四娘子說您還未醒,她就一直在外面等著您。”

蕭綰妤點了點頭,接過青蘿遞來的牙刷,刷牙洗臉,抹臉,由著小婢女替她換上襦裙,挽起雙髻,上粉。

珠簾輕響,蕭綰妤款款走了出來,三千青絲綰成高高的雙髻,絕豔的面容上略施粉黛,額間貼著一抹黃色喜鵲細鈿。

上身穿著緞織牡丹對襟半臂短衫,下身穿碧霞雲紋石榴裙,腰間紮了漂亮的絡子,下頭懸著各色彩穗,腳踏珠履,行走間搖曳生姿。

蕭嘉虞看到她的瞬間,臉上的笑容僵了片刻。

她本以為蕭綰妤在牢裡待了幾日,定是被嚇得臉色慘白,精神萎靡,沒想到蕭綰妤不僅跟個沒事兒一樣,居然還容光煥發。

“奴婢見過四娘子。”

蕭嘉虞聽聞青蘿與屋內一眾小婢女喚她四娘子,藏在寬袖中的小手不由自主緊握成拳。

四娘子,四娘子,又是四娘子,她最討厭四娘子這個稱呼。

四四四,多不吉利!

她分明與蕭綰妤同年,又不是家中年歲最小的,卻因為她不是蕭家血脈,就非要喚她四娘子。

她更討厭她娘不能當著外人的面喚她一聲虞姐兒。

彭氏前夫姓曹,彭氏嫁入蕭家後,曹嘉虞才改了姓氏。

彭氏當年嫁進來的時候,行三的蕭綰阮已經出生併入族譜,蕭嘉虞只能排在她的後面。

三房兩姐妹最後一個字同音,為了避免府中眾人喊錯,老夫人直接按家中行第去喊蕭嘉虞。

蕭嘉虞到底不是蕭家骨肉,蕭家人這麼做也是合理安排。

只是,彭氏母女卻始終計較這點芝麻小事,心裡留有一根刺。

尤其是蕭嘉虞出去參加宴會,自報家門時,每每總讓她覺得抬不起頭來。

蕭嘉虞還在氣奴婢們對她的稱呼,下一瞬,青黛領著兩個婢女走了進來,插手見禮,“主子,四娘子安好。”

蕭嘉虞暗暗瞪了青黛一眼。

蕭綰妤可不管她如何,徑直走到繡桌前坐下,喚青黛過來佈菜。

青黛低應一聲,將食盒放到繡桌上,將裡面的吃食一一擺了出來。

“妹妹,你昨晚歇息得怎麼樣啊?”蕭嘉虞笑盈盈地湊到她旁邊。

蕭綰妤輕輕攪動碗中的肉糜粥,懶懶回了聲:“睡得還不錯。”

言訖,開始吃起她的粥,就當蕭嘉虞不在旁邊。

蕭嘉虞狐疑地看著蕭綰妤,兩人平日關係處得很好,好到就像親生姐妹一般,蕭綰妤沒道理會像今兒這般對她不冷不熱的。

她斟酌片刻,問道:“那個,妹妹,你是不是精神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