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魏胤珩聊過之後,蕭綰妤的心情好了許久,正如他所言,來日方長,賬可以慢慢的算。

接下來她就安心待嫁。

可惜,她能安心待嫁,有的人好了傷疤忘了疼,還在動歪腦筋打著她的主意。

流玉院內

謝醫師說彭氏這胎懷得不是太穩,這幾日她正日日躲在流玉院內喝安胎藥養胎。

“阿孃,你真的不管我了嗎?”看著彭氏滿臉慈愛地輕撫著平坦的肚子,都沒怎麼管她,蕭嘉虞十分不滿。

她進來這麼久,彭氏就與她打了聲招呼而已。

“都沒有成型,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彭氏聞言,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女兒,斥道:“你這叫什麼話?這是你親弟弟,有你這麼說你親弟弟的嗎?”

“是是是,弟弟弟弟,你如今眼裡就只有弟弟!”

“你以為你真的生了個男娃,就能與蕭綰妤爭寵?你別天真了,診出你懷孕了,阿耶是什麼表情,你又不是沒有看到。”

“你與其想著有個兒子傍身,還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我身上。”

“如今蕭綰妤都要嫁進東宮了,若我不能嫁進晉王府,往後咱們就真的看她的臉色過活了!”

她努力了這麼久,晉王妃之位原本唾手可得,如今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竹籃打水一場空還不算,蕭綰妤居然還被皇帝賜給太子!

這怎麼可能不讓她氣憤、嫉妒!

她過來找彭氏就是想找個人給她出主意的,誰知到彭氏眼裡看不到她,只看到肚子裡還沒成型的孩子。

“虞姐兒!”彭氏沉著臉,揚聲喝住她。

“這是你的親弟弟,你就非要對他抱有這麼大的惡意嗎?”

“若不是他,咱們母女兩就被人趕出蕭府了,你不是蕭家女,你憑什麼以為晉王殿下還會娶你?”

彭氏也是被蕭嘉虞拎不清的態度給氣惱了。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看不清狀態,還有空擱這兒與自己親弟弟爭風吃醋。

“阿孃?”

蕭嘉虞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彭氏,第一次,彭氏還是第一次對她發火!

她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委屈,杏眸瞪得渾圓。

到底是疼了這麼多年的親生女兒,彭氏雖然又有了身孕,可也不可能完全管女兒的死活。

她語重心長勸道:

“蕭綰妤即便入了東宮也是個妾室,你這段時間最好老實些,你若真的惹惱了你阿耶,被趕出蕭家,莫說嫁入晉王府,其他好人家你也沾不上邊。”

說著,她不放心又補了一句,“眼下你最好什麼都不做,等你阿耶他們消消氣再說。”

彭氏說的都是實話,若女兒被趕出蕭家,或是老夫人拿捏女兒的婚事,女兒還能嫁到什麼好人家去?

可惜,蕭嘉虞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根本就聽不進彭氏的勸告。

眼下她只想著如何找補,看看能不能扭轉乾坤。

她氣沖沖衝出了流玉院,回到自個院落後,寫了張小紙條交給凝香,讓她把紙條送去翟家。

……

清晨,旭日東昇,鳥雀齊鳴。

清風院內,婢女們正捧著盥漱用品,各類吃食魚貫般進入主院。

青蘿領著婢女們正在內間伺候蕭綰妤盥漱,青黛則領著婢女在外間擺好各式精美吃食。

好半晌,青蘿將蕭綰妤扶到繡桌上,待她坐穩開始給她佈菜,“主子,您試試這個,雞絲鮮藕粥。”

立在一旁的清黛柔聲稟報:

“主子,京兆府衙差人來報,翟家人願意撤案,讓您過去京兆府一趟簽字銷案。”

“四郎君方才差人過來傳話,待您用完早膳,他領您過去京兆府簽字銷案。”

青蘿不等蕭綰妤回答,撅著嘴嘀咕道:“他們分明就是一夥的,幹嘛非要主子特意跑一趟?”

“京兆府既然已經受審此案,若要撤案,自然是要我親自去一趟的。”蕭綰妤溫柔笑道:“沒事的,反正有四兄陪我去。”

就當出去透透氣好了,反正這幾日悶在院子裡調香也是無趣得很。

她未免四兄久等,加快速度用過早膳後,裝扮一番便去前院。

蕭懷闕已在空地的馬車旁等候,他身著寶藍色胡服,唇紅齒白,五官精緻,眉宇間帶著幾分桀驁。

他是大房的孩子,也是府裡最小的郎君,年歲十八,尚未入士,正被家裡人逼著準備參加下一屆的科舉。

他頭上還有胞兄蕭懷蕤(ruí),是府裡最大的郎君,年歲廿五,如今在御史臺任職侍御史。

許是等久了,他精緻的面容上顯露出幾分不耐煩。

蕭綰妤見狀,提起裙裾疾步上前,脆聲問道:“四兄,今兒怎的這般得空陪我去京兆府?”

“你怎麼這麼慢?”

蕭懷闕把人拉過來,扶著她上馬車,沒好氣道:“誰讓我遊手好閒呢,阿孃說兄長們沒空,非要讓我陪你去一趟,他們才放心。”

蕭綰妤坐好後,對他甜甜一笑:“謝謝四兄,四兄最好了。”

蕭懷闕隨意應了一聲,讓人把自己的馬牽過來,翻身上馬,護著馬車從側門而出。

車輪粼粼,馬車幽幽穿過長安大街往光德坊方向駛去。

三刻鐘後,馬車緩緩停在京兆府衙門前,蕭懷闕領著蕭綰妤與青黛走了進去。

剛走進衙內,蕭懷闕遇到了熟人。

一位與他年歲相當的郎君調侃他,“蕭四郎,你這是犯了什麼事兒跑來京兆府衙投案自首啊?”

“滾滾滾,我是陪我家妹來簽字銷案的。”

話落,前方迎面走來一位主事,請兩人過去簽字。

看著勾肩搭背聊得甚歡的兩個少年郎,蕭綰妤糯聲道:“四兄,你在這兒等我,我與青黛過去就成。”

“沒事,我陪你進去罷。”

蕭懷闕剛說完,旁邊的少年郎沒好氣開口道:“這裡是衙門,你擔心什麼呀,蕭四我剛得了把寶劍,你要不要看看?”

“四兄,這裡是衙門,我就籤個字沒事兒的,你陪你朋友聊聊。”

蕭綰妤揮揮手,隨著主事往內衙走去。

“什麼樣寶劍呀,拿來我開開眼。”蕭懷闕聞言也放下了心,勾著好友的肩頭嚷嚷著要隨他去看寶劍。

蕭綰妤主僕二人隨著主事往內衙走去,走到議事堂大門處,守在門口的衙役將青黛攔了下來,“京兆府衙議事堂重地,閒人莫進。”

“主子?”青黛看向蕭綰妤等她拿主意。

“那你就在外面等我罷。”

主事將蕭綰妤領進屋內,屋內擺著一張寬大的木案,對面赫然坐著一位面色氣色不太好,長相清俊,斯文儒雅的溫柔男子—— 翟家五郎,翟玉承。

男人看到她的瞬間 ,雙眸發亮地看著她,清俊的面容上顯出一抹溫柔和煦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對上他笑容的瞬間,他在夢中陰鷙、狠戾的模樣一幕幕浮現在蕭綰妤的眼前,她只覺得一陣陣寒意伴隨著恐懼,遍佈全身。

夢中被他打過的地方,眼下彷彿也清晰地感知到痛楚。

“妤娘,你臉色怎麼了—— ”翟玉承看到她褪去血色的笑臉,唰地起身想要過來安慰她。

蕭綰妤立馬回過神,冷著臉用手指向他,冷斥道:“你不許動,我與你不熟,你別給我亂叫。”

說著,她沉著臉詢問主事,“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