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寧安怕晏子期把契書再給毀了,雖然再拿一份也輕鬆,但還是給戶部省些事吧。

李寧安給了紅袖一個眼神,紅袖拿了所有契書來,遞給了賬房,還讓他跟著出去。

紅袖並未將門關起來,讓賬房自去忙,她站在廊下,隨時等著公主傳喚。

而裡頭,李寧安看晏子期安靜下來,就鬆開了他。

一時又想起那畫來,嘆息一聲。

“唉,也不知抓來傅明朗打一頓,能不能讓他說出畫在何處。”

“抓誰!我去!”

晏子期蹭的就站起來,說著就要出去。

李寧安連忙撲過去,管家進來時,就看到世子跌在地上,寧安公主手裡攥著世子的衣衫一角,世子興奮的看著前頭,寧安公主頭撞在他的腰上。

兩個人疊在地上。

這……

進展未免太快了吧。

不過是熬了一碗醒酒湯的功夫。

羞煞人也。

管家放下醒酒湯,逃之夭夭。

他出來時,還讚歎的看了站在廊下的紅袖一眼。

怪不得公主的宮女不在裡頭。

還是他老糊塗啊。

希望沒耽誤世子和公主的好事。

李寧安哪裡想到會變成這樣。

她是看晏子期往前衝,想要抓住他的手,好制止他。

誰料不小心扯到衣衫,兩邊勁兒都不小,晏子期被拽的跌了下去,李寧安也被帶倒。

她只覺得眼冒金星。

還不等說什麼,管家就進來了。

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就這麼跑了。

李寧安無奈。

但她曾經也是追了傅明朗三年都沒罷休的厚臉皮。

隨管家去誤會吧。

不也正合她意。

李寧安自然不能指望一個醉鬼起身,不好讓紅袖進來看到她的糗態,就自己尋了個支撐起來,還不忘踹地上的晏子期一腳,然後才把他拉起來。

真是耍什麼酒瘋。

這青天白日的。

就算想去抓傅明朗,也該晚上啊。

晏子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身上有點涼,就著李寧安遞過來的手起身,然後張開雙手,讓她為自己將衣裳穿好。李寧安哪裡做過這些,結釦都系錯了。

晏子期露出一口大白牙來笑話她。

“小安子,你怎麼連衣裳都不會系。”

李寧安怒極,恨不得把他衣裳扯下來,乾脆不管他。

“紅袖,咱們走。”

李寧安朝外頭喊了一句,也繞過晏子期出去了。

紅袖不知裡頭髮生什麼,見公主出來,就低著頭跟著離開了。

管家這才敢進來,發現世子垂眸坐在寧安公主坐過的椅子上。

晏子期撒嬌道:“阿叔,我頭疼。”他瞥了一眼醒酒湯,“爹爹不是說不能喝嗎?”

“快些拿下去,你又要捱罵了。”晏子期擺擺手,抬腳縮在椅子裡,表示他沒動半分。

得。

世子這酒還沒醒。

竟是回到從前,想起老爺來了。

管家提醒道:“這是寧安公主命老奴端來的。”

“她什麼時候來的?”晏子期晃晃腦袋,記憶回來一些。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裳,“啊,李寧安這個女流氓!”

晏子期攥著外袍,將自己裹緊。

他剛才是醉酒了吧!

李寧安都做了什麼!

郭洲這到底是拿來的什麼酒!

別說晏子期醉成這樣,郭洲差點把宏福居掀了,好說歹說,才終於把人都送回去。

等待郭洲的,自然是一頓竹竿炒肉。

“你什麼身份,還敢和他耍小聰明。”

“真是仗著我疼你,無法無天了。”

“你老子我在外面扮孫子,求爺爺告奶奶的替你擦屁股,你天天惹事。”

“看我不打死你。”

刑部尚書手下的細竹竿抽的都有風聲呼嘯了。

還是他老孃出來,心肝寶貝的一頓叫,又撲到郭洲身上,刑部尚書才作罷。

郭洲被抬到床上,拉著祖母的手哭訴,郭老夫人雖然心疼,但也知道那晏世子是惹不起的。

“我的心肝,你且好生休息,祖母再給你拿些錢銀花。”

郭洲手裡攥著五百兩,屁股卻開了花。

養了三五天,還不能下床。

郭洲默默發誓。

“晏,子,期。”

“老子和你沒完!”

晏子期不知道那些,他此時正在翰文書坊。

瀚文書坊典藏書籍眾多,可借閱抄寫,也可購買。這的東家常會去淘些孤本畫作,或是定價出售,或是尋個日子競價購買。

一樓以中做圓臺,用作競價時的展品。

前有桌椅數個,算是大堂。可供文人學子書畫,留下墨寶,談論詩詞歌賦。

後有大小不一的屏風畫布,才者作品會展現在此。

二樓圍著欄杆擺有桌椅,以梅蘭竹菊等風雅之物做屏風相隔,再配輕紗遮擋,好叫左右不知其人是誰。倒是樓下大堂,若是將輕紗捲起,卻能看到。

恰逢今日東家淘到了好畫,就辦了一場競價。

晏子期就選了二樓一處雅間,正能瞧見圓臺上的畫。

他身邊坐著一位身著湖藍長裙,身姿窈窕,頭戴天青色面紗的俏麗美人。

屏風內的輕紗被捲了起來,樓許多人都能瞧見這二人。

這女子分毫害羞都沒有,貼上前來,親暱稱呼,“郎君~”又挽著他的手臂,指著圓臺上的畫,“今日可要給奴家,好生選一副畫。”

樓下有書生瞧見,實以為恥,面露不屑,又不敢得罪晏世子,只好嘟噥一句。

“豔俗。”

晏子期大大咧咧的靠在椅子上,感覺到女人貼上來,就立刻坐直。

怕有人發現她的身份,不敢甩掉她挽著自己的手臂,還低聲問:

“李寧安,差不多得了。”

不是對傅明朗一見鍾情,念念不忘,成日纏著他做什麼。

那傅明朗還真沉得住氣。

又或者,是真對這傻丫頭不在意。

可惜,她這找別人的戲碼,不能讓傅明朗吃醋。

李寧安是有幾日不去戶部了,傅明朗剛開始是慶幸,寧安公主終於不再痴纏於他。

然後,每次到了戶部門口,都會往皇宮那方向看一眼。

罪奴她已經買回去了,怎麼還不找機會送來。

契書還真被她身邊的宮女拿走了。

母親想著是公主送的,哪怕不善經營,還是盡心盡力的去管顧。

為此賠進去一些傅府的銀子,傅明朗都沒計較。

他還想著,寧安公主說不定會因此覺得傅府對她太好,更得寸進尺。

傅明朗卻始終不見寧安公主。

不出現在他的身邊,也不在傅府。

連明瑩那,也好幾日不見她了。

總不會是真的想清楚,不打算糾纏他了吧。

傅明朗這心裡,不知為何,有些空落落的。

他甩去那些雜念,走進瀚文書坊。

他打探到了一些訊息,說不定這裡頭有機緣,能讓聞太師為他轉去中書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