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期不怎麼來這宅子,但門房認識他。

誰料到剛開門,人就一陣兒風似的,颳去了內宅。

門房將門關上的同時,也阻止了鄰里探究好奇的眼神。

他才不管裡頭這位是公主還是外室,給賞銀豪爽大方,要是能一直住在這就好了。

進的門來便是正廳,再往前走,繞過迴廊,進的一院,就是李寧安的住處。

院子裡種了三棵桃樹,青石鋪院,左右各有一間廂房,中間面闊三間,左邊是臥房。

李寧安從臥房出來,小廳正對門擺著一副松鶴圖,兩張紫檀椅在下,中間桌子上空無一物。

“你來做什麼?”

晏子期嗓門大的穿透到這裡,李寧安自然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晏子期伸手,“把我的私印拿來,你用它做了什麼?”

事關重大,他就不再喊了。

瞧這宅院被收拾的精緻,前頭回廊院裡,還有一荷缸,幾尾魚遊的歡實。

李寧安差點忘了這個,她囑咐紅袖開了她床頭的匣子,將私印拿出來。

她前段時間往晏子期那去,又不見他在家,往書房去逛了一圈,瞧見了他的私印。

她想著,既然晏子期去不得,就以他的名義提個醒。

李寧安把私印給了晏子期,“不是我說你,這麼重要的東西,就大大咧咧的放在盒子裡。”

那盒子放在桌子上,都不用她翻,一眼就看到了。

晏子期哪裡想到,會有人去書房。

他特意連清掃都不讓人去的。

晏子期將私印收好,同李寧安坐在椅子上,紅袖和杏娥看兩個人沒吵架,這才端上茶果。

晏子期問:“你到底給葛叔寫了什麼?”

他也不藏著掖著,把信拿出來,給李寧安看了。

恰好也是今日,邊關的軍報已到。

別看明德帝先收了密報,卻不打算做些什麼。

一個是看這佟將軍是否有用,一個是瞧朝臣都是什麼意思。

左右不過是佟大將軍受些委屈。

也是他驕傲自大,活該的很。

北越若真是想要他的命,逮回去就殺了,哪裡還等一封軍報傳回來。

明德帝因軍報內容,傳了幾位重臣入宣政殿內閣議事。

等傳到李寧安耳中,也要明日了。

但晏子期拿來的這封葛副將的感謝信,讓她明白,佟大將軍一定是被抓了。

她這些日子除了忙酒樓的事情,還讓馬奴在周邊牙行買了些得用的奴僕。

拿來訓練,做暗衛之用。

這馬奴實在是買的好,幫著她做了不少事情。

李寧安都不捨得給晏子期了。

好在他沒要。

留到外宅給她用了。

李寧安還了信給晏子期,“我都是你外室了,也算是夫妻同體,什麼你的我的。”

“不過是以你的名義寫了一封密信給他,讓他盯著點佟大將軍。”

“你懷疑佟大將軍什麼?”晏子期正經起來,和從前似的,但他已經不正經好幾年了。

李寧安卻很是適應,父皇都說過,他若是爹孃健在,不消沉自己,去邊關歷練。

只怕正二品武將的官職,都要拿到手了。

那佟歷年至今也不過是個正五品的將軍而已。

說來也是,晏子期慣會藏拙。

不敢比皇子還會的多些。

風花雪月到今日,還有幾個人記得他是個文武雙全的人。

也難怪前世打了勝仗回來,讓許多人大吃一驚。

李寧安不能說前世事,便拿了個擋箭牌出來。

“自然是四妹成天得了些好東西,就來同我炫耀。”

“到底佟大將軍是她舅父,難保有些相似,告訴葛副將,也是防患於未然。”

說來,她許久未曾回宮,也不知四妹去和誰顯擺了。

晏子期半信半疑,也沒坐多久,就回了襄國公府。

李寧安琢磨著下個月中秋月圓,也該回宮去住段時間了。

想要打探訊息,可不能離父皇太遠。

李寧安下午就收拾東西,先回了寢宮,而後備了禮物,往母后的未央宮來。

皇后正在同尚食局的女官商量,中秋宮宴該備些什麼菜餚。

瞧見她來,皇后很是開心。

她膝下如今就剩這姐弟倆,寧昭懂事,寧安調皮。

只可惜,寧昭年紀還小,不到護住姐姐的時候。

“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了?”

皇后讓她到跟前來坐,榻幾地方還能再容兩個李寧安。

錢尚食給寧安公主請安,她聽說聶家人在罪奴所那邊,被寧安公主給買了。

還將聶柔那丫頭的身契改成了良籍。

據說是在一個什麼軒樓上工,每日辛勤勞動,賺個工錢。

李尚食得過聶老頭的指點,才能在尚食的位置久居不下。

但她沒那麼多銀子,去把一家老小買下,更不敢得罪佟嫻妃母女。

多虧寧安公主啊。

往日傳言她深陷情愛,對傅侍郎一心一意,旁的一概不理的。

如今再看寧安公主給皇后拿來的東西,那叫一個貼心。

李寧安點頭示意錢尚食起身,坐在母后身邊,隨手將膳食單子拿過來。

“水七娘子下個月嫁進忠勇侯府,再往那桌安排她愛吃的,怕是不行。”

李寧安看著上頭還有傅府的人,細數之下,傅夫人帶了三位娘子來。

她們的膳食,竟然還能拿出來讓母后費心。

可見沒有她,傅明朗的官途,也走得很舒心。

不能直接把人殺了,又沒他做壞事的證據。

不如就等他爬上來,再一腳踹下去。

“傅府不就一位娘子,還有哪家來?”

錢尚食肯定不能等皇后去給寧安公主回話,便道:

“說是老宅那邊來了兩房,遞了宮裡的帖子後,加上了兩位娘子。”

這事也是常有的。

畢竟操持宴會的人,也不能時刻關注哪家添丁進口了。

都有底下人遞帖子或通知各家最多能帶幾個人。

互相通氣一番,也就能安排出來了。

李寧安恩了一聲,明顯不再感興趣。

“他的就別加上了,母后實在是疼他,還要給他吃賽蟹糕。”

九十月份正是吃蟹時節,但下個月離這美味還有些日子。

這賽蟹糕,便能解饞。

倒也不是說,真的用蟹,而是蛋黃加在裡頭,做出蟹的口感。

晏子期最喜歡吃蟹,這道糕點,便能解饞。

皇后輕敲了一下女兒的頭,“這是什麼飛醋,你喜歡的,難道本宮就沒準備。”

李寧安自然是看到了她喜歡的,但晏子期八月肯定是不在京中了。

真給他做出來,也是浪費。

但眼下她還不知道佟大將軍被擒,更不能未卜先知的明白晏子期會去邊關。

所以,在皇后眼裡,只能是寧安吃醋。

“他爹孃去的早,小孩子一個,也不容易。”

皇后摸了摸女兒的頭,她雖然母儀天下,不得見多少百姓官紳。

但對子期這孩子,還是很疼愛的。

若非人家是襄國公府的獨苗,她都想認個義子了。

再就是陛下那日來未央宮,希望她給子期挑選個好媳婦。

真要說起來,寧安與他是青梅竹馬。

不過,佟嫻妃膝下的四公主,也該議親了。

她作為嫡母,不好不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