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殿外,夜涼如水,秋風蕭瑟,冷得人直打寒顫,而他卻直直的跪在殿外。

“臣吳立民求見主上!”

“臣吳立民求見主上!”

他在殿外一遍遍的喊著,卻一直沒得到過回應,每當有人從旁走過,他就像是看見了根救命稻草,焦急的想要抓住,卻沒人敢理他,都視而不見的徑直離去了,往日裡這幫人巴結的嘴臉歷歷在目,讓他唏噓不已。

“小姐真不打算見他嗎?”李承乾拿起茶壺,將杯倒滿,慢慢遞了過去。

其實晚飯過後李承乾就被留了下來,她說要請他看一場大戲。

“見自然是要見的,不過……不是現在。”

蕭亞接過杯子,目光看向了窗外。吳立民一人悽慘的跪在石階上,身上的衣服,也顯得單薄了許多,他脫下官帽,兩鬢已白,誰能想到那是往日裡橫行朝野的太師?

“臣吳立民求見主上!”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這一夜,磨盡了他所有的傲氣。

“讓他進來吧!”

“是!”內侍領旨而去。

吳立民看見來人,翹首以盼,激動的語無倫次。

“太師!請進吧!”內侍上手去扶,他艱難又急迫的向殿內走去。

“太師!您這邊請!”

“好好好!”

“臣吳立民叩見王主,主上萬福!”他顫巍巍的跪下叩頭。

“起來吧!”蕭亞略抬眼看看,這才慢悠悠的叫起身。

“臣不敢!”

“太師有何不敢的?”

“主上!臣有罪!臣未教導好小女,以致她恣意任性,犯了錯,請主上恕罪!”

“太師!您女兒犯的可並非只此一件吧?”一旁的王榮保看見蕭亞二人並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審時度勢的說道。

“主上!臣不知道李公公此言何意啊!臣女是任性了些,臣日後定會好好管教,但她素來膽小,至於其它事情,她是萬萬不敢的。”

“攪擾公堂,當庭對抗縣官,還有什麼是她不敢的?另外,你府中下人交代,他是得了你的命令才敢私設地下賭場的,這些你又作何解釋?”

“主上!臣冤枉啊!這吳三確實是臣府中的下人,但臣從未也不敢授意他幹此犯罪的勾當,定是這惡奴貪圖錢財,便藉著臣的名頭與歹人勾結,臣竟不知,請主上治臣失察之罪!”

“這麼說太師是不知情了?”

“臣實是不知!”

“那你回去吧。”

“主上!那臣的女兒?”

他激動的向上看去,而蕭亞卻自顧自的喝起茶來,不再看他。

“太師請吧!”

“主上!您要罰就罰臣,臣女兒是無辜的!”

“閉嘴!”

兩個字從蕭亞的齒間迸出,嚇得他冷汗直冒,不敢再言語半句,只是不住的求饒,畢竟蕭亞的狠絕他是見識過的。

“記住!以後一句話但凡要讓本王說兩遍,你也不用在這了!”蕭亞放下茶杯,略帶怒氣的看著李成榮。

“是!是!奴才知道了!”他被嚇得連連點頭。

“來人!將他拖出去!”

“主上!您就饒了她吧!主上!……”吳立民就這樣被人架著胳膊拖了出去。

“太師,您縱容身旁的人恣意妄為,您自己又怎可再觸怒主上?您還是快些走吧,否則天威降臨,豈是我等能承受的?”

“哼!”他怒目圓睜,惡狠狠的盯著殿內,他吳立民從出生到現在,何曾受過如此侮辱?此時一個惡毒的計劃在他腦海裡產生了,他望著那燈火輝煌的房間,拂袖而去。

“怎麼樣?今年的新茶,還可以吧?”

“小姐房裡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

“那就多喝些!”蕭亞將一杯新茶遞了過去,放在桌上,李承乾頷首致謝,隨即說道:“小姐打算如何處置?”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其實之前屬下同王丞相就已經將他的勢力清算了不少,再加上小姐的打壓,他現在在朝中的地位遠不如從前了,那些趨炎附勢的人,也已經不似從前那般支援他了,我們不如……?”

“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

“依屬下看,現在處理他不會對朝政造成多大影響,相反,拔掉他這個蛀蟲,我相信千盛會更上一層樓的。”

“他活著還是死了,其實都無所謂,不過留著他我們還可以用來放長線釣大魚。告訴太師府的人,最近要盯仔細了,任何細節都不能放過。”

“是!”

“承乾,相信我,他一定會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只是小姐的安危?”

“無妨,不是還有你嗎?”

“那從明日起,屬下就把公事搬到勤政殿去辦,小姐要去哪裡也都差人來通知,屬下會寸步不離的保護您。”

“好!”

“太師府中:

“老爺,您可回來了,怎麼樣啊?薇兒呢?”

吳立民剛進入府中,就迎面跑來一個滿頭珠翠的女人,她一把抓住他,焦急的詢問著。在看到對方搖頭之後,她便扯著他的袖子大聲哭喊著。

“起開!別再給我添亂了!”吳立民一把推開撒潑的人,用手指著她惡狠狠的說著,就推開她,奔書房而去了。

“老爺,您叫我?”書房內,管家推門而入,低聲詢問 ,而吳立民正手拿信封,將一張紙塞了進去,封好之後遞了過來。

“你去!把這封信送到翠紅樓。”

“是!”

夜晚的宛城是那樣的寂靜,街道上空無一人,每隔一段時間都能聽見打更人在遠處敲響銅鑼的聲音。管家自從拿了信便領命出府,藉著月光,他穿過幾道街巷,來到一處樓閣前,敲響了院門。

“鐺鐺鐺!鐺鐺鐺!”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誰啊?這麼晚了,誰在那敲門啊?”過了好半天才聽見院內有了聲響,一人滿臉不悅之色,披上外衣來開了門。

“你是?”那人從門中探出腦袋問著。

“是我!吳中堂,太師府的管家!我家老爺有信讓我送來,十分緊急,勞煩您轉呈給貴主人。”

“哦!知道了!”那人聽見聲音,確認是吳府的管家,便開啟了大門,伸手將信接了過來。

“多謝!多謝!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吳中堂從袖子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了那人手裡。

“哎呦!吳總管客氣了,這事就包在我身上,這信一定給您送到。”他掂了掂手裡的銀子,立馬換了副嘴臉,目送吳中堂離開後才轉身進了院中,將門再次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