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了地面上鋪設的平整石板,才能讓一輛由四匹馬拉著的豪華馬車疾馳在遠離城市的道路上不至於太過顛簸。
但這種情況也僅限於王都和雷文侯爵的領地了,畢竟王國不像隔壁帝國那樣是統治者的一言堂,哪怕是“黃金公主”利國利民的政策也不見得能在任何地方都行得通,貴族們總有理由,他們甚至認為便於移動的道路有利於帝國的侵略。
當然,更多的其實還是關於費用方面的糾葛,拉娜曾提議向商人募捐,道路建成後允許商人收取一定的路費。但這個提議在各領地的貴族們得知這其中與自己沒有任何利益關係時被果斷的拒絕了——說白了就是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
這輛馬車原本在離開都市來到郊外時就應該回收的,畢竟塞巴斯一行人無論是誰其徒步行進的能力都比馬車要快上不少。
之所以現在還在使用它主要還是因為某個傢伙的任性需求……
夜晚,在某片不算茂密的樹林裡,塞巴斯與昴宿星團的女僕之一索琉香·愛普史隆背對著馬車在不遠處沉默地佇立著。
儘管索琉香站在自己身後恭謹的低頭看不見自己的臉,但塞巴斯仍然還是盡力剋制著自己不露出無奈的表情和嘆氣的衝動。
幸好這輛馬車是從納薩力克裡帶來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沒有洩露絲毫裡面淫靡的聲音,否則塞巴斯肯定會站的更遠。
——不對,如果是這樣塞巴斯絕對不會答應夏提雅的要求,在野外的環境彼此分隔過遠導致落單隻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儘管最近沒有遭遇魔獸、強盜或者其他強大的敵人襲擊什麼的,但來自主人的謹慎行事風格還是不知不覺影響著他。
比漫長還漫長的時間過去後——至少塞巴斯是這麼覺得——馬車的大門終於開啟,兩個精神看上去有些萎靡的吸血鬼新娘從中走出。
正常來講,不死者一般不會受到精神上的影響,也不會感到疲憊,所以她們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很正常,但那略有些虛浮的腳步和彆扭走姿出賣了她們。
滿面紅光的夏提雅被吸血鬼新娘抱下馬車隨後姿態優雅地朝已經轉過身的塞巴斯他們走去。
儘管吸血鬼的臉上一般都是蒼白、毫無血色的,但塞巴斯認為沒有比這個詞更能形容她現在的狀態了。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阿林斯。”
“……無妨,夏提雅大人。”
面無表情的塞巴斯客氣了一句,而剛釋放完慾望恢復清明的夏提雅像是智商重新佔據了高地,她立刻察覺到了自己這一系列行為的不妥和塞巴斯短短話語裡那隱藏的淡淡不悅。
“哈哈……我們作為無上至尊的僕人,雖然賜予我們的職位讓我們有上下尊卑關係,”夏提雅略有些尷尬的擺擺手,“但實際上我們並沒有什麼差別,所以不用對我用敬稱也可以哦。”
“……迪米烏哥斯和你說過差不多的呢,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出外勤的這段時間裡,在一開始夏提雅還算安分,至少還能在捕獵的行動中獲得些許樂趣。
不過隨著這段時間追蹤任務的開始,在野外枯燥乏味的時間預計會變得越來越多,夏提雅只好朝自己的愛妾吸血鬼新娘發洩慾火來消磨時光。
反正不影響任務,更何況等著也是等著,於是塞巴斯也只好先忍讓著她獨特的娛樂方式。
“索琉香,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一直恭謹地站在塞巴斯身後一副眼觀鼻,鼻觀心姿態的索琉香聞言微微抬起頭來,她伸手按住了從不知何時起開始起就閉上的左眼說道:
“塞巴斯大人,他們已經準備開始出發了。”
“這麼快嗎?以人類的體能而言,這相當於是在透支行軍啊。”
這支被塞巴斯他們所追蹤的隊伍於不久前停下來開始原地休整,得益於此夏提雅才有停下來享受片刻“娛樂”的機會。
實際上以他們的能力,哪怕被落下許久想要追上程序也還是非常輕鬆的。但為了不錯漏可能的資訊和防止意外,塞巴斯他們選擇了全程緊盯,儘可能不要讓這支運送隊伍脫離自己的視線。
但這支隊伍除了剛才不到幾個小時的休整時間外,已經不眠不休連續且快速行軍了近兩天兩夜,這可不是什麼普通人類能擁有的行軍能力,這幫傢伙肯定有什麼古怪。
(無上至尊的判斷果然沒錯。)
不過現在讓塞巴斯疑惑的是他們一開始離開耶丶蘭提爾看上去非常著急的樣子,而到了現在好像反而放鬆不少,雖然他們只是休息了一段時間後又立刻出發,不過據索琉香作為一個盜賊在方向上的敏銳直感,他們似乎一直在這片區域內大範圍徘徊。
這一點不怎麼起眼的反常讓塞巴斯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直覺告訴他最近這段時間可會發生什麼變故。
“——塞巴斯大人。”
“怎麼了?”
被打斷思考的塞巴斯轉頭看向出聲的索琉香,卻發現她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有群有趣的傢伙正在靠近這裡……”
…
附近的樹林裡竄出來十餘名穿著著品質參差不一裝備的壯漢,他們像是早已準備好了一般,趁著夜色與叢林的遮掩以包圍的姿態朝著夏提雅他們的馬車靠近。
看著那馬車上豪華的裝飾,壯漢們不禁興奮地舔了舔嘴唇,甚至都已經懶得放低聲音肆意地商討起如何處置獵物,如果不是目標尚未得手,他們說不定還能因為誰先誰後的問題而爭個頭破血流。
綁著馬匹的韁繩早已被悄悄砍斷,馬車上的門除了朝著他們的方向外其餘全被封死,整個過程中馬車裡安靜得有些詭異,但壯漢們只是覺得目標不過是被嚇破了膽子不敢出聲罷了。
不過那樣也無所謂,對於他們而言,無論是拖出來在野外林間裡就著夜風與月光享受對方悅耳的慘叫,還是欣賞對方縮在封閉的馬車裡瑟瑟發抖不敢出聲的樣子再肆意凌虐,都別有一番風味。
正當幾個男人在或自己或他人那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刺激下,想要迫不及待地衝進去時,馬車的大門忽然被緩緩開啟,朦朧的月光也隨之掀起了蓋在暗紅色繁華禮裙上的陰影,獨留一塊遮在臉上的幕布。
——和一雙透過幕布閃爍著妖豔紅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