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克萊門汀再次擺出如彈簧般蓄勢待發的姿態時,對她的攻擊方式和速度已經有了初步體會的安茲繃緊了不存在的神經——上一次進入如此專注的狀態還是在與塔其米對戰的時候。

而一邊的克萊門汀像是戲耍獵物般好整以暇的看著安茲,並不著急出手的她眯著眼打量著,像是在思考如何肢解砧板上肉。

就在兩人交匯的視線近乎於凝固時,克萊門汀發現安茲似乎微微偏了偏頭。

“哼哼……還是不能大意啊,利姆露,萬一他們說謊呢?”

在她充斥著不可思議和戒備的疑惑眼神裡,安茲似乎在某個一瞬間內忽然放鬆了下來,接著將兩把巨劍倒插在了地上——

“不過以他們的扭曲性格,估計也不會想著在這種‘優勢大好’的局面下耍詐吧。”

這個過程對於克萊門汀這種常常遊走在生死間的亡命徒而言,實在是有太多機會可以置對手於死地了,但她能活到現在靠的可不是無腦的衝動。

“呼——好了,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今天鬧的夠晚了。”

看著安茲那破綻百出的放鬆姿勢,克萊門汀皺起了眉頭,不過還是像平常那樣挑釁到:

“怎麼?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生還的希望,自暴自棄了?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呢,我可沒想過要讓你痛快的死……”

“哼哼哼……”安茲搖頭失笑,攤開了手,隨意地說道:

“我也是。”

“……嘁!”暗啐了一聲的克萊門汀握緊了短錐,“算了,我也贊成做個了結。”

靠著卡吉特和他背後的那個勢力克萊門汀才得以安然無恙的從漆黑聖典裡叛逃,並一直潛藏到現在。

不過現在卡吉特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風花聖典想不注意到這裡都難,所以為了甩掉後續可能的追蹤她也只能速戰速決。

眼前的戰士那超乎尋常的體能與協調力就克萊門汀的認知裡僅次於漆黑聖典的番外和首席,所欠缺的只是技巧而已,而這都在與自己剛才的交戰中肉眼可見的高速成長。

——必須一擊必殺。

“[疾風走破]、[超迴避]、[能力提升]、[能力超提升]!”

儘管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拉近雙方的體能差距,但至少在加速的感官裡能更有餘裕的做出應對。

順應著身體釋放力量的本能,克萊門汀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朝呈放鬆姿態的安茲衝去,可預想中的數十鍾後續應對全部落空——對方仍然沒有任何動作。

未知的恐懼刺激著她神經,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此時的雙方如同久別重逢的“戀人”,其中一方以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另一方攤開的懷抱——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刺出武器。

鏗鏘——!

短暫的金鐵交鳴聲間,克萊門汀確認短錐的大部分都沒入頭盔後,隨即立刻釋放了儲存在其中的魔法,頓時條條發著白光的銀蛇遍佈安茲的全身——

“還沒完呢![流水加速]!”

想要儘可能的無縫銜接攻擊的克萊門汀隨即將另一把短錐刺入頭盔,然後再次發動魔法——

這次是劇烈燃燒的火焰,無法籠罩的部分化為火蛇從縫隙裡溢位。

(原來她之前說的燒焦是這個意思……)

頗有餘裕的安茲甚至還有閒心發散著思維,不過比起這個,更讓他在意的是……

“是YGGDRASIL裡沒有的道具呢。”

“什麼!?”

漆黑的手甲穿過尚未逸散的火焰精準地掐中了克萊門汀的脖子,後者因為一時的驚懼和愕然甚至忘了反抗,結果就是被被安茲狠狠掄圓了砸在地上。

“唔!呃……”

“謝謝你的意見,赤手空拳的確方便了許多呢……”

出乎意料的結果,後背遭受重擊的疼痛,以及那插著兩把短錐的頭盔低頭俯視自己的驚悚景象無一不讓讓克萊門汀頭腦空白,甚至忘了安茲嘲諷的話語,不過片刻後求生的本能立刻又佔據了上風。

“呃啊——!”

不過腹部上突如其來的重擊立刻讓她忘掉了所有掙扎的動作。

“本來想用另一種方式,但那樣會弄髒我的盔甲……”半蹲姿態的安茲拔出兩把短錐並扔到一旁,“不過無論用那種方式,結果都是死,不是嗎?”

顧不得他這句玩笑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克萊門汀驚懼地發現腹部上的那隻腳在向下逐漸施加壓力。

理解到安茲想要做什麼的時候,克萊門汀如墜冰窖,同樣的感受,她只在遭受拷問時,被燒紅的洋梨捅入身體時才體會過。

“……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死……”

“你很想知道嗎?”克萊門汀那憤恨的眼神,和拼死從肺部和喉嚨裡擠出的聲音,無一不展示著她的不甘,“確實該揭曉答案了呢。”

安茲的頭盔隨著話音落下化為逸散的黑色火焰,露出了底下可怖的骸骨面龐。

“和魔法吟唱者對決的感受如何?反正我是受益匪淺呢。”

“魔法……吟唱者?死者、死者……大法師?”

“勉強算是接近答案吧……那麼,”安茲繼續緩緩往腳上施加力道以抵抗克萊門汀越來越頑強的掙扎,“就這樣把你慢慢沉進泥土裡吧,就像我之前說的,為你在這裡找個合適的墳地。”

克萊門汀的視線,伴隨著耳邊時常傳入的骨骼開裂和鎧甲凹陷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模糊,她就像是岸邊擱淺的魚,儘管意識即將沉入黑暗卻任在無用的拳打腳踢,用指甲,用牙齒,用盡身上的一切,最後無能為力地看著自己緩緩步向死亡……

不知多久過去後,安茲才慢慢起身,接著從道具欄裡取出了一把鑲嵌著四顆寶石的黑色短劍,插在了表情痛苦而扭曲、被活生生從嘴裡擠出內臟的屍體旁。

“就用這個做你最後的碑吧……”

不知對誰輕聲呢喃了一句後,安茲重新看向在月光下,被自己輕輕晃動的披風陰影籠罩的克萊門汀——

“忘了告訴你,我可是很任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