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人

啪！

小七兩隻手緊緊攥住正飛在空中的兩根旗杆，並沒有立刻選擇引燃，而是任由這一根魂幡將人引向遠處。

整個人被拖拽到半空中，不一會小七就開始後悔了，兩根魂幡將他拽到數米高，若是摔下去，肯定是要斷腿的。

雖說一開始是想要利用這兩根魂幡來找到那老鬼婆，但現在情況卻和自己所想大為不同。

必須要先將魂幡燒燬了。

一念至此，小七手掌心火焰噴湧，魂幡上開始燃起烈火。

“哎呦！”

手中失去著力點，小七哀嚎一聲，直接摔倒在地上，胸口一悶，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背過氣去。

好在小七身體似乎被強化了一番，總的來說並無大礙。

“啊啊啊！！！！”

眼前似有灰燼飄落，空中魂幡已經燃燒殆盡，迷霧中再次傳來淒厲慘叫聲。

小七順著聲音方向望去，只見佝僂鬼老太匍匐在地上，本就慘白溝壑臉上此時更像是結了一層霜，空洞洞的眼眶很是嚇人。

三個魂幡圍繞在她身邊，陰風呼號。

但是有了火異能加持後，小七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腳底生出火焰，朝著鬼老太沖去。

“呔！妖怪看招！”

小七學著電視機中降妖除魔道士那般，手中捏出一道火焰，朝著鬼老太面門打了上去。

這一擊被漂浮在空中一道魂幡擋住，一時間火光四濺。

但是，李小七的目光也被這魂幡遮擋住，看不清後方老太在做些什麼。

當剩下兩把魂幡撤去時，小七這才發現後面的鬼老太已經不見了，擺在他面前是一口黑色缺口大缸，散發著陣陣惡臭。

就在小七疑惑時，數十個人頭從那一口大缸中竄出，這些頭顱頭髮凌亂，同樣空洞著眼球，臉上還留著死前最後的猙獰面孔。

猝不及防間，肩膀被兩顆頭顱咬中，同時還有更多頭顱朝著他撲來。

暗道一聲不好，小七知道自己剛剛得到力量後太過大意了，以至於被偷襲成功。

身上溫度驟然升高，原本咬在肩膀上的頭顱燃燒起來，烈火中，皮肉逐漸化為焦炭，伴隨著燒焦的味道，瞬間只剩下兩顆頭骨在火焰中燃燒，宛若地獄中襲來的惡魂。

還好小七反應速度遠超常人，更何況現在還有異能加持，很快便做出應對，兩隻被火焰包裹的手一拳拳打在飛來頭顱面門上，黑夜中燃起數十個火球。

“啊打~！”

小七一記漂亮的彈腿踢爆最後一顆頭顱，用手抹了抹鼻尖。

“不愧是小爺我。”

陰影處，一雙手乾枯，長著粗劣蠟黃指甲的手掌朝著小七後心抓去...

轟隆隆！啊啊啊！

烈火聲和哀嚎聲，響徹整個巷口...

.....

十月，秋天，正是杏仁成熟的時候，就連風也是剛剛好的樣子。

“嗯，我奶奶做的蛋糕最好吃了。”

幾個孩子圍在視窗，手扒在老舊窗戶上，把腦袋放在胳膊上。

房間內傳來陣陣杏仁香味，還有一股淡淡的奶香。

看著看著，孩子們有的睡著了，有的無聊跑到院子裡去捉蟲。

直到...

“孩子們，做好嘍。”

吆喝聲不大不小，也是剛剛好的樣子。

老人頭髮略微長有些白頭髮，看上去沒有半分老去的模樣，手裡端著一盤撒有杏仁碎，烤得焦黃的蛋糕。

孩子們紛紛跑了過來，哄搶著把這不多不少蛋糕分散，老人臉上笑呵呵的。

年輕時，正是城中年輕人下鄉的年代，在城裡來了一個做蛋糕老師傅，鄉下人哪裡吃過這些洋玩意，以至於老師傅門口天天排起拿著飯票的長隊。

因此老師傅在整個大隊裡面地位頗高，但是他本人毫無架子，常常為大隊里人做些甜品吃。

也是在那時，她從老師傅那裡學了一手杏仁蛋糕。

再後來，老師傅回城裡了，她便是村中唯一一個能夠做蛋糕的人了，村中孩子們總是來她家裡，吵著鬧著要吃蛋糕。

她也嘗試過很多新樣式甜品。

但她的孫子，最喜歡的便是那杏仁蛋糕了。

時間劃過，又是幾個春秋，頭上再沒有青絲一縷，腿也跛了，眼睛也花了。

“奶奶，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她朝著孫子手上看去，那精美包裝盒裡有著一塊奶油蛋糕，上面青色紅色紫色的花是那麼亮眼，隔著包裝盒老人竟都能聞見香氣從中傳出。

“乖孫，這是啥。”

“這是我最愛吃的奶油蛋糕，奶奶你嚐嚐。”

“奶奶...不餓，你吃吧。”

.....

廚房裡飄來蛋糕香。

“死啊，狗東西，裝尼瑪呢！”

“乖孫，你玩的這是啥？怎麼這麼大動靜呢。”

“這是智慧手機，我在打遊戲呢。”

老人不知道孩子手中玩的是什麼，也不知道遊戲是否和在院子裡捉蛐蛐一樣，只是自己孫子眉頭一直沒有鬆開過。

“乖孫，奶奶做了蛋糕，要不你來嚐嚐。”

“先放那吧。”

“涼了就不好吃了。”

“放那就行了。”孩子不耐煩說道。

老人捧著蛋糕很久，最後放在了茶几上。

“記得趁熱吃，一會就涼了。”

“哦。”

過了很久，老人回來，看見桌子上動了一塊的蛋糕，笑著問道：

“好吃麼。”

“不如以前好吃了。”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老人低聲自言自語著，“年紀大了...做什麼都做不好了...”

一根蒼白髮絲掉在蛋糕中，自此以後，孫子再也沒有吃過一口蛋糕，自此以後，老人不管怎麼做，蛋糕越來越難吃了。

自己老伴走得早，獨留下一個年近七旬的自己，平日裡自己在院子種著菜。

逢年過節，兒女們坐在一起，孫子孫女們也在隔壁屋子裡玩著手機，也只有吃飯的時候才能將這一大家人聚在一起。

兒女們聊著事業，孫子們湊在一起打遊戲，只有她那一雙手無處安放，還想著給自己孩子們做一次好吃的杏仁蛋糕。

老人，最見不得熱鬧。

她看著孩子們的照片...

那時候，他兒子上小學，一走便是一天。

初中後，一走便是一星期。

上高中，一走便是一個月。

上了大學，一走便是半年。

再後來，兒子參加工作，一走便是一年...

她總是在門口坐著，一坐便是半天，所看到的，似乎都有自己當年的影子。

所聽見的，是過往熱熱鬧鬧的生活。

所嘆息的，盡是遺憾。

老人過世了。

也是在那一天，第一天災降臨了...

“孩子...再吃一口吧...”

在最後一刻，哀嚎聲消失了，火焰還在燃燒，老人眼中再次閃爍過一絲清明。

而這一份清明中，又有近乎卑微的懇求。

“啊...正好我有一些餓了。”小七伸手接過一塊蛋糕，看上去有些腐爛，但那是真正的蛋糕。

撕下一塊，放在嘴裡。

並不好吃...

“謝謝。”

老鬼婆最後似乎在笑，小七並不確認。

隨後她化作一縷灰煙，湧入小七雙眼中，小七眼底那一抹灰色變得更加濃郁了。

[同化程度8.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