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一個坑

黑暗...死寂...

不可被描述，不可被承認。

即便是在神話中都不存在的詛咒之地，一個少年的身影，驀然落在這一片虛無中。

少年手臂上啊有著一塊圓形胎記，靜靜的躺在這裡，同睡著了般。

“快了...就快了...”

無數自黑暗中一閃而過的虛影，在少年出現的那一刻起，便開始低語著，呢喃著。

虛影匯聚成一隻黑色巨手，緩緩伸向少年，就在觸碰之際，在少年周身泛起灰色漣漪，如同一柄利劍將巨手刺破。

他的眼皮微微顫動，緩緩睜開，那是一雙灰色，全無光彩的眼眸。

......

“死亡時間。”

“2044年9月21日早8點31分54秒。”小七熟練回答著。

倒不是李小七記得清楚，而是他習慣在每一次死亡時都會用手錶上計時功能記下來。

“死亡原因。”

“額，我忘了。”

“忘了？”

“嗯，不過我好像看到了一個影...那個人和我好像。”

......

在小九巴拉巴拉連續問了十幾個問題，並且記錄在本子上後，便把小七送回家裡。

根據小九所說，這些是每次醒來必須要記錄的資料，雖然現在沒什麼突破，但也許以後能夠用到。

轉眼時間，小七已經在家裡待了兩天。

現在他癱在沙發上叼著一袋酸奶，邊摳著腳，邊看著電視。

見小九從廚房走出來，小七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同時用剛摳腳的手揉了揉眼睛，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些，說道：

“小九，我能出去了嗎？(✪ω✪)”

“不行。”小九一臉嫌棄地推開。

“可我身上傷都好了。”小七支支吾吾，儘量將自己裝的委屈一些，“我懷疑你現在是非法監禁。”

“隨便你怎麼想，在查清楚是誰殺了你之前，都不許走出這個家門。”

“嗯...額...”李小七欲言又止。

啊，算了，不管了。

“沒什麼好查的，這年頭，誰會在意一個黑戶死活呢。”

隨手將酸奶袋精準無誤扔到垃圾桶，小七開口說道。

這句話多半有些幽怨，小七和小九才滿十六歲，都來自一個私有孤兒院，三年前天災降臨，那座孤兒院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兩人並沒有辦理戶口，甚至連身份證都辦不了。

像是他們這樣的孩子，就算出事了沒人會去管，哪一天消失都不會有人知道。

李小九已經不止一次告誡過小七，當今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幸福安穩社會了，人是要隨著社會變的，再按照原先方式去活，就算是沒被異獸吃掉，也會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人在擁有不尋常力量後，總是會忍不住去踐踏法律底線，隨著大批次異能者出現，雖說暫時壓制住了異獸，但全國各地犯罪率也因此直線上升。

在人口驟降情況下，每年和平地區失蹤人口比三年前翻了好幾番。

其中最讓人聞風喪膽的是一個叫做“暗局”的組織。

販賣人口，逼良為娼，倒賣器官....各種違法的事情，不斷突破作為“人”的底線。

甚至擁有自己的異能軍隊，在這個本就崩壞的世界橫行。

這個社會上有壞人，當壞人有了力量後，會把那些老實本分的好人也逼成“壞人”。

就好比一池子水染黑只需要一滴墨，但想要把染黑的池子淨化，那最好換一池子水了。

不過想這麼多也沒什麼用，小七這種異能除了能給販賣器官組織提供無數個腰子以外，好像也沒什麼用了。

像是自己這種小人物，倒不如安心看看電視。

嗯....那就看看電視吧。

電視屬於是比較老的那一批，開啟後有電流聲，不斷髮出“滋啦滋啦”聲響。

“下面有請‘英雄’，無證騎士先生來說一下當今社會形勢。”

“各位炎黃子民們，大家好...我相信，在我們共同.....”

嗶~

李小七在遙控上按下了最紅的按鈕，長嘆一口氣...

雖說小七年齡不大，但在這方面看得透徹。

這一潭黑水當中，人們最需要的便是希望，而“英雄”便是最好的麻醉劑，實時報道這英雄救美的故事對民眾來說無疑是最甜的糖果。

可真正的危險哪一次會發生在電視機前？

不過是作秀而已。

“所以...這就是你把我最喜歡的綜藝停了的原因嗎！混蛋！”

李小七暴跳如雷。

自己弟弟經營著一家隱蔽私立診所，也被稱之為黑診所。

專門為那些不能夠去正規醫院的人治病，包括和他倆兄弟一樣的黑戶難民，也包括那些從事黑惡勢力的人治病。

這份工作來錢快，能夠掙出房租，但是同時風險也高，若是哪一天來這裡求救的是個變態殺人魔，小九生命甚至都會受到威脅。

不過這年代，想要活下去，從來都不是易事，尤其是對他們兩兄弟來說。

“我走了，不許出門，聽見了沒有。”小九臨走之前反覆叮囑道。

“哦。”小七心裡激動地一匹，此時卻裝作波瀾不驚模樣。

面無表情，簡短一聲“哦”字表達了自己對出去極度不屑，以及自己絲毫沒有過逃出去的打算。

隨著門被關上，樓道里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消失不見...

小七再度使出鯉魚打挺。

“臭弟弟，還想著管我。”

換上了一身較好衣裳，嘴裡哼著小調。

小七擰動門把手，卻發現從裡面根本打不開，很顯然小九在臨走之前把門在外面反鎖了。

“這小子，還真陰吶。”小七見打不開門，便把主意打在了窗戶上。

兄弟倆住的是F市老城區一棟舊公寓，在五樓，並不算是高。

樓層之間間距比較小，空調外機擱板距離也小了很多，所以一個大膽想法在小七腦袋裡萌生。

說行動就行動，仗著自己命多，小七是一點防護裝置也沒做，一把拉開了窗戶，卻沒注意到窗戶上有著一根不太明顯的線。

然後？然後就悲催了，小七剛探出腦袋，就見窗外一個木板自上而下迎面打來，正好打到了小七自認為帥氣無比的臉上。

“哎呦！這什麼東西！”

先前那根線正好連著上面木板，當窗戶拉開時便觸動木板開關，受重力影響直接落了下來。

和木板一同落下的，還有一把鑰匙。

“這是...”小七一邊揉著鼻子，一邊觀察著，根據之前印象，這應該就是家門鑰匙。

再抬頭，赫然看見木板上面寫著八個大字，“給你鑰匙，別走窗戶。”

霎時間，一股恥辱感湧上心頭。

“切，瞧不起誰呢！”李小七心裡很是不爽，要是聽你的乾脆你來當哥不就好了。

你不讓爺爬，爺就是要爬！

就當李小七再度探出頭時，沒注意到他手又碰到了一根線。

呼~啪！

“哎呦！”

達成成就，成功在一個坑裡面摔倒了兩次。

不過...小九是怎麼知道自己會走窗戶的？

李小七一邊揉著通紅的鼻子，一邊拿著鑰匙前去開了門。

咔嚓~

幾聲脆響過後，這面陳舊大門緩緩開啟，李小七緩緩吐了口氣....

“來吧！”

面對著外面傳來的冷風和煙塵味，李小七緩緩抬腳。

他抬腳邁出家門，似乎有一團霧氣鑽到他腳下。

不知是被踩散，還是融入到小七身體裡。

還有，就是被手揉得眼睛有點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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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平街，一非常不起眼的一個小衚衕內，開著一家“情趣醫品”。

一個染著黃毛的年輕小混混懷著忐忑心情走了進去，然後又罵罵咧咧走了出來。

很少有人知道這裡開著的是一家診所，也很少有人知道這裡醫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辦公室裡，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影像，李小九嘆了口氣，果然，自己那哥哥根本不會聽話。

不過往好處想，至少這次他哥知道走門了。

鬼知道他當著街坊鄰居把李小七屍體拖走時多丟人，為了那件事情，他還解釋了半天。

小九拿起手中資料，關於李小七不死之身的秘密，他不想讓除他以外任何人知道，當然，他也想快些知道為什麼每一次小七死亡都會忘掉一個人。

在醫學上講，固定忘記關於一個人的記憶是不可能實現的，除非...有什麼非人的東西，或者說是“災”在從中作梗。

“影子，查到了嗎？”小九輕聲喊道。

隨即，一道黑影從角落中流出來，慢慢形成了一個人影。

“九大人，已經查到了，殺害七大人的人名為張酒，是一名DB平臺司機，當時處於醉酒駕駛，是否要...”

小九目光一凝，淡淡說道：

“去做你擅長的事情吧。”

“是。”

黑影化作一團液體，流入牆壁中，氣息也漸漸消失。

根據傷勢來看，那司機在撞到小七時並沒有停下救助，而是硬生生碾了過去。

但值得在意的是，小七說在最後見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

“那究竟是誰？”

見黑影消失，小九長鬆一口氣，拿起桌上還冒著陣陣熱氣的水杯。

“你似乎，越陷越深了。”

一道聲音憑空響起。

“誰！”

小九猛然站起，可四周根本沒有一個人。

而且，他有自信沒人能夠在自己的感知下逃走...即便是局長也不行。

“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