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被安排的十分華麗莊重，秦向晏天還沒亮就感覺沈青山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的。
他不耐煩的推開他，“困。”
昨晚秦向晏熟悉流程熟悉到很晚，他剛閉眼，感覺還沒睡一會兒，沈青山就開始抓著他的手臂絮叨。
……
沈青山摸了摸他的耳垂，肉肉的手感超級好，他輕聲說：“不能睡了，得起來準備了。”
今天是他們的婚禮，他不想有任何意外發生。
意料之中，秦向晏根本起不來，沈青山推了一下他，“再睡十分鐘，再晚的話可能要很趕了。”
以前或許是當秘書當多了，對於時間的安排幾乎是苛刻的，每次都以分鐘精確計算，後來秦向晏一次次打破。
再晚一會兒，再睡十分鐘，明天去吧等等類似的話放在之前一定會讓他抓狂。
秦向晏將頭埋起來，絲毫不理他，但是心裡記著一件事情，睡也睡不安穩，只是眼睛睜不開，其實思想已經開始慢慢甦醒。
沈青山陪著他躺了會兒，趴在他胸膛上，悶聲道:“樓下的池子裡放了很多新的錦鯉，還有後面花園裡，養了兩隻孔雀。”
“貓還在下面，昨天它的衣服也送過來了，不知道它今天會不會乖乖穿上。”
沈青山百無聊賴的說著，想起昨天這個貓上躥下跳，定做的小貓禮服也都沒人能幫它穿上。
最後還是跳到了秦向晏身上讓秦向晏給它穿上了。
說來真是奇怪，這貓高傲的很，誰都不讓碰，偶爾讓沈青山摸一下，大多時候都是秦向晏抱它更多。
今天會不會還像昨天一樣。
“後面我讓人做了個星空頂，等結完婚我帶你去看看。”
秦向晏聽見這麼一句，“什麼星空頂，什麼時候的事情？”
沈青山見他醒了，於是起身開始穿衣服，幫他擠牙膏，“前一段時間吧，我沒讓人告訴你，想給你個驚喜。”
秦向晏：“......那你怎麼現在告訴我了？”
沈青山前幾天總是忙，忙了安排婚禮，又忙其他的，秦向晏還以為沈青山開公司了。
原來是忙這個了。
沈青山伸手將他從床上拉起來，看了一眼表，時間還算寬裕，“我還以為你在睡覺沒聽見，誰知道你沒睡。”他有些埋怨的開口。
秦向晏眼睛一閉，根本看不出來到底睡沒睡著。
“樓下已經有說話的聲音了。”
秦向晏隱隱約約聽到樓下有人說話，走來走去的聲音像是踩在他心上，這時候秦向晏開始有些緊張。
“嗯，下面已經有人候著了，你快起，起來我讓他們幫你做造型。”沈青山已經洗漱好了。
秦向晏懵了一下，撐起身子連忙起床，“沈青山沈青山！快把我衣服給我。”
兵荒馬亂的場面一瞬間就被觸發，沈青山無奈的看著他，“不用慌，你收拾多久他們就等多久，不會誤事。”
聽了這話秦向晏更慌，“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
“我叫了，你不起。”
秦向晏：“你使勁叫我，或者換種方式，你總有辦法的對吧。”
沈青山紅了臉，欲蓋彌彰的收拾屋裡的狼狽，“看你困，沒捨得把你叫起來。”
秦向晏慌亂之中還不忘摸一把他的臉，“金主爸爸，今天你就要和我結婚了，緊張麼？”
“緊張。”
怎麼能不緊張，這將會是他唯一一次結婚，他怎麼可能不緊張。
這一輩子他就給自己一次這樣的機會，就好比在毫無經驗的前提下，獨自完成航海的任務。
他緊張，但是很期待。
兩個大男人，收拾起來非常迅速，出房間的時候，樓下的人已經不少了。
秦向晏看見那個貫穿房屋的大樹上面掛滿了紅包，“我去，樹都給掛成紅的了。”
“那當然，紅紅火火嘛。”
莊音辰笑著跟他們打了個照面，“早上好，兩位新郎，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快點下去吧，高阿姨說要秦叔叔幫你們牽紅線呢。”莊音辰看了看樓下，零零散散的人擠在一起。
秦叔叔？
秦向晏隨意的瞟了一眼樓下，一個男人跟在沈茽身後，衣冠楚楚，看起來年齡不過五十多，許是因為久年身居高位，神情中有一絲不怒自威。
他身後跟著一個男人，彬彬有禮的和人打招呼。
“他就是秦偉？”
沈青山隨著他的視線看下去，“是他，身後那個是他的兒子。”
秦向晏點了點頭，笑著下樓，“秦肖來了嗎？”
沈青山和他並肩走，伸手拉住秦向晏的手，拇指在他虎口的地方摩挲，“張琮文帶著秦肖在下面了，到時候他們會碰上的。”
秦向晏手裡溫熱，還有些汗水，他朝高雲笑了笑，用只能沈青山聽到的聲音說：“阿姨今天看起來有些激動，她怎麼都爬樹上去了。”
一身粉色運動衣服的高雲踩著梯子爬在樹上，下面沈茽憂心忡忡的看著，時不時的喊上兩聲。
秦向晏和沈青山一下來，賓客無不被驚豔到，滿座譁然，秦向晏匆匆的看了秦偉一眼，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終究是老狐狸，很快就被隱藏下去。
秦向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被沈青山強制的拉回視線，他心裡輕笑，更近了麼？
“你們終於下來了，青山，賓客已經來了，你們先去招呼一下，我這邊還沒忙完。”高雲站在高處說。
秦向晏乖乖的點頭，“知道了阿姨，您千萬小心點。”他轉身對沈青山說：“讓下面的人扶好梯子，上的有點高，不安全。”
沈青山心裡有些熨帖，“知道了，我會吩咐他們。”
客廳很大，說是客廳，但裝修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古老儒雅的樹洞，因為木質結構偏多，所以準確來說，就是一個經過後期加工的巨大樹洞。
內飾明亮，大門常年敞開，他們這裡也不擔心偷竊，沈青山帶著秦向晏朝自己的父親走過去。
沈茽身後的秦偉明顯一怔，快速的朝他身後的年輕男人使了個眼色。
沈青山從容的和自己父親打了招呼，“父親。”
沈茽側開身子，“向晏，青山，你們來了。來，我介紹介紹。”
“這是秦偉，秦叔叔，我的朋友。”說完就淺笑著看秦偉，“我的兩個兒子。”
秦向晏心裡微動，默默的看向這個男人。
這是沈青山的爸爸，但他說自己也是他的兒子。
實話說心裡一絲都不感動是假的，他是鬼，沒有心，但不是沒有情。
高雲和沈茽對他的好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合適的範圍。
沈青山倒是興致高漲的弓腰和秦偉握手，“秦叔叔，久仰大名，一直沒機會拜訪您，這次總算是見到您了。”
秦偉臉色有些僵硬，他勉強掛著笑，“哈哈哈哈，青山說笑了，這次要不是你結婚，恐怕難能見面啊。”
語氣波瀾不驚，要不是秦向晏時刻注視著他，怕是任誰都看不出破綻。
沈青山謙遜道:“青山一直沒機會去蒼凌拜訪，這次算是有個苗頭，還請叔叔別跟青山計較。”
秦偉臉上猛然一鬆，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什麼計較不計較的，今兒是你婚禮，說什麼也不能計較這個，叔叔還有禮送你，看看喜不喜歡。”
他身後的男人將兩個禮盒遞過來，秦向晏笑著伸手接過。
敏銳的看到那男人似乎手腳放不開，秦向晏有些疑惑，但是佯裝沒看到。
開盒就是兩雙玉人，不過，是一男一女……
沈青山只看了一眼，就蓋上了盒子，神色不再殷勤，十分有度的開口:“秦叔禮物看著是花了不少錢，有心了。”
秦向晏自然也看到了，但是他心裡也沒什麼不高興的，不喜歡就把他的禮物賣了錢，養貓。
“喜歡就好，錢都不算什麼。”秦偉輕輕鬆鬆說道。
事後沈青山帶著秦向晏離開，然後對身後的人說，“把這東西扔了。”
扔……扔了？
秦向晏連忙阻止，“欸？等等，別扔，放著唄，還能賣錢。”
“我們不缺錢。”
“先把這個放在我們臥室吧，你們先下去。”秦向晏對他們說。
等他們都走了，兩人一起去迎接賓客，眾人的視線都忍不住隨著他們移動。
秦向晏摟著他的腰，“秦偉看我眼神不對勁。”
沈青山看了他一眼，“你看見了。”
“恩，他第一眼看見我的時候，表情最豐富。”秦向晏漫不經心的說。
“我突然覺得，我可能也是郜金門的人。”
……
秦偉繃著臉，眼神威嚴的盯著秦向晏，冷漠之意不言於表，“秦向晏。”
他身後的男人垂著頭，外人看不清楚神情，低聲在自己父親耳邊說道:“他是鬼。”
秦偉又怎麼會看不出來，通身紫色，鬼氣纏身，靈力加持，不人不鬼不仙。
秦偉抬了抬頭，身後的男人低下身子垂耳傾聽。
……
“沈先生，新婚快樂。”張琮文嚴肅的站在不遠處，看見他們，於是走過來。
他和秦向晏對視了一下。
“你來了，秦肖呢？”沈青山問道。
一道微弱的鬼氣閃過，秦肖的聲音從張琮文口袋裡響起來。
“秦先生，沈先生，新婚快樂，我陰氣稀薄，很難維持魂體，以這種方式道賀還請諒解。”
秦肖話語清涼，沒有多餘的解釋，“上次沒有當面感謝您把我從無間地獄帶回來，這次見面總要帶點謝禮。”
秦向晏好奇的看過去，他還挺好奇，因為潛意識裡認為秦肖給他的應該不是什麼普通物件。
“我從我爸家找到了木牌。”
張琮文手裡多出來個木牌。
秦向晏接過，“嚯，這是什麼來頭。”
秦肖:“我看不出來，但是我爸爸一直把它放在我們家的暗格裡。”
“我不知道你們在找我們傢什麼東西，但是希望能幫到你。”
秦向晏嘖了一聲，那隻搭在沈青山腰上的手挪開，認真的端詳這個木牌。
看起來和沈青山身上的木牌不太一樣，除了外觀不一樣，這個木牌幾乎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牌。
他沒說什麼，“謝了，對了，你認識秦偉嗎？”
秦肖搖頭，他從沒去過本家，也不夠資格，後來學會往生訣，他父親勉強同意他去本家老宅，但是那時候和家裡關係鬧翻。
這事兒自然不了了之。
“有件事情想拜託您。”張琮文開口。
秦向晏叫將木牌收起來，朝他眨眨眼，“你說。”
“肖肖雖然和家裡關係不好，但也不想害家人。”
“放心，只要他們沒做什麼……”
“就不有任何事情。”秦向晏打包票。
同姓秦，說不準還是一家人，怎麼樣也不能不給情面。
……
沈青山默默的抓住了自己脖子上的木牌，心裡不知想什麼。
高朋滿座，沈青山兩人上去換了一套衣服，燈光老師也都就位。
沈青山:“你先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正式的婚禮快要開始，沈青山一會兒要先下去，由於他們都是男人，事先也考慮到怎麼安排婚禮步驟的事情。
秦向晏最終決定他來上場，沈青山在場上等他。
所有的燈光師都被請到了家裡，以及禮儀小姐和司儀，隊伍龐大，沈青山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我要娶你了。”
秦向晏正換衣服，那身白色的婚服慢慢的被穿在身上。
“對，你要娶我了，要總結1000字的親身體驗感嗎？”秦向晏一邊穿衣服一邊調侃他。
誰知道沈青山還真點頭了，“1000字不夠。”
我去！“逗你玩兒的，你快下去吧，一會兒見？”秦向晏眼神示意他快走。
沈青山脫下脖子上的木牌放在了臥室，“一會兒見。”
秦向晏哭笑不得，明明幾分鐘不見的事情，沈青山看起來要像是和他永別。
“走吧走吧，我很快就下去。”
莊重的音樂響起，高雲和沈茽笑的合不攏嘴，對這場婚姻滿意的很。
沈青山平靜的外表下其實早就潰不成軍，秦向晏隔著門看沈青山。
他腿都有些發抖，但是臉上看不出絲毫。
秦向晏輕笑，“真會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