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溼的樹枝上面掛著樹膠,蟻蟲從土裡鑽出來,秦向晏隨手拆斷一根粗壯的樹枝給了後面的人。

“拿著吧,很快就到了。”

劉誠峰抓住另一頭,有些喘得向上爬。坑坑窪窪的山路讓後面兩人明顯力不從心,劉誠峰身形突然不穩,王晚驚叫,“啊!”

秦向晏連忙回過頭來,定睛一看,劉誠峰腳下無疑是個骸骨!

劉誠峰驚慌失措,連滾帶爬的向一邊,“這......這這是什麼東西?”

秦向晏看了一眼,淡淡的抬頭,好像已經到了......絲絲怨氣盤繞周邊。

“橫屍遍野,傳聞中的狐血屍林應該就是這兒了,你們務必跟好我。”秦向晏手裡拿著一條劉鑫淼的絲巾,順著識海被指引。

王晚剛走幾步就開始打顫,眼仁不受控制的往上翻,劉誠峰注意到第一時間將秦向晏叫過來,“她怎麼會這樣?!”

秦向晏手指在她身上描摹了幾下,虛空中看不見的固魂符穩穩地落在王晚身上,“她的護身符呢?”

劉誠峰反手去掏她的口袋,結果掏出來一把灰!順著指縫細膩的流在地上,“符......符咒沒了!”他連忙去掏自己的,好在劉誠峰自己的還在,但是黑了很多。

這一景象讓劉誠峰不知如何是好,就無措的看著秦向晏。

秦向晏舌頭抵住後牙,抬起手臂,掌心發出一抹金光,隨後這抹金光落在王婉的頭上,一瞬間王晚睜開了眼,敏捷的從劉誠峰懷裡跳出去。

四肢著地竄上不遠處地樹邊,眼神慵懶冷漠,她伸出一小節舌頭舔了舔手背,劉誠峰大驚失色,“她被狐狸附身了!?”

王晚彷彿被他一聲驚到,突然轉過了頭盯著他們,隨後快速地跳上了樹枝一溜煙消失了,只剩下山林裡來去的聲音。

秦向晏不明顯的笑了一下,將男人拉起來,在他頭上拍了一下,“我們得快些,找到了。”

劉誠峰只感覺身體一輕,然後飛快地穿梭在山林裡,他捂著嘴忍著驚叫,沒一會兒秦向晏就把他帶到了一個陰森的古堡。

周圍樹木寸草不生,整個古堡看起來倒像是個孤島,秦向晏感覺到古堡裡除了王晚還有其他人,他將兩人隱去身形,打算偷偷潛入。

氣派古老的大門上有封印,比禁制咒要更惡毒的咒,絕生咒!

秦向晏抿著唇,他想不到古堡裡的東西該有多強大,被人用這種折磨至極的咒語。

從外面看是一個老舊的鬼樓,秦向晏進去裡面倒是乾淨,他順著王晚的痕跡一路追到三樓,一排排房間都緊緊的閉著房門。

劉誠峰小聲的說:“這麼多房間,裡面都是些什麼?”

秦向晏帶著他往前走,眼神掠過一間又一間,沒有什麼語氣說道:“裡面......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劉誠峰不敢跟丟他一步,“那這個大房子是幹什麼的?這麼陰森。”

秦向晏很快鎖定了目標,直直地朝著一個房間走去,“你聽說過上古神獸饕餮,十大鬼將以及殭屍或者飛毛僵嗎?”

劉誠峰被他說的臉都白了,但還是點頭,“聽說過,但跟這個房子有什麼關係?”

秦向晏突然笑了,“我就是打個比方,用來比喻這個地方大概是用來封印這種為禍人間的東西的地方。”

劉誠峰舒了一口氣,心裡不斷地做心理暗示,“沒關係的,一定要把淼淼救出來。”

他們在走廊最盡頭的一間停下,秦向晏沒有貿然進去,而是在門口留了一個‘眼’,儘管他所剩下的能力也不多,但是足夠他將兩人帶回去了。

秦向晏推開門,王晚和貓一樣,姿態慵懶的臥在房間中間,劉誠峰看見這一幕連忙說:“這怎麼辦?”

秦向晏不擔心,安慰他,“沒事,這個狐狸沒有惡意,之後就會自己離開。”

劉誠峰聽了他的話心裡疑惑,但既然他這麼說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於是不再說話。

“我們先去找你女兒。”得趕快些了,他時間不多,變成魂體倒也沒什麼問題,但是一定會他們嚇死。

“好!”男人說道。

古堡有五層,上面還有一個很大的閣樓,秦向晏再次閉上眼,識海中的景物一窩蜂的湧入,秦向晏睜開眼,神色空洞的向樓上走。

不知什麼時候,耳邊總是有一個男人痛苦的吼叫聲音,秦向晏無知無覺的上樓,鞋踩在紅色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女人被擊打的悶痛聲音響起,劉誠峰渾身一顫,他聽出了這是劉鑫淼的聲音,豆大的淚水湧出眼眶。

他猛地拽住秦向晏,顫抖的說:“是淼淼的聲音,我聽見了。”

秦向晏被他這麼一拽,身形晃了一下,猛地喘氣,短暫的失神讓他有些弄不清楚什麼情況,但當下之急不是這個。

秦向晏疾步上樓,聽出了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於是飛快地移向盡頭的房間,門上有禁制,他信手拈來地解開,屋裡女孩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秦向晏終於開啟了門,甩手一道金光,門內的人似是知道有人造訪,來不及親眼看著女孩死亡,只能恨恨離開。

劉誠峰痛哭流涕的上去抱住自己的女兒,“淼淼......淼淼,你醒醒!”

劉鑫淼嘴唇發紫,意識模糊的看著自己的爸爸,微弱的說道:“爸......快離開。”

秦向晏見狀來不及管逃離的人,伸手封住了劉鑫淼的血脈,隨後立刻將驅邪訣拉開,無數經文遍佈房間。

本身藏匿在劉鑫淼身體裡的魂體全部逃竄出來,無處可逃,最後被秦向晏全部打散。

劉鑫淼的魂魄遭人蠶食,精神早就不支,已經昏倒在劉誠峰的懷裡,秦向晏知道他擔心,“沒事兒,她現在只是暈倒了。”

劉誠峰這才放下心。

“你先把她放在地上,離她遠點。”秦向晏指著中間的一塊空地,手中凝著模糊不清的黑霧,不斷有擴大的趨勢,甚至已經把整個手臂籠罩。

劉誠峰見狀沒敢多問,連忙按著他說的做,不敢不聽秦向晏的。

......

沈青山在門口坐了一天,下午天好像快要黑了,還沒見幾人下來,他有些坐不住了。

返回房間裡套了一件厚實的衣服就上了山,老闆搖了搖頭,只覺得這人冥頑不靈。

沈青山是真的坐不住了,他自知自己一人上山很危險,也不願讓秦向晏擔心自己,可無數不好的想法充斥他的身體,幾乎要把他撐爆。

他會不會往山上一走就不再回來了,即便知道秦向晏的書還在家,但他就是害怕秦向晏離開了書也沒有任何問題。

如果他在上面出了什麼事怎麼辦?劉誠峰夫婦幫不了他,到時候讓他一個人對付那些恐怖的東西,沈青山只是想一想就覺得有些窒息。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秦向晏找到便利店老闆說的休息站,門沒有關,裡面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男人正在做飯。

沈青山抬腳走過去,“你好,我能借住一晚嗎?明早就走。”

男人攪動著鍋裡的米湯,看也不看他,”進來吧,我們兒就是給人住的。“

沈青山恨不得立刻上山,眉皺了一天,如果可以他真想把秦向晏抽死,說好了很快就回來,到現在沒有一點動靜。

男人看他表情冷的厲害,於是遞給他一碗熱乎乎的米湯,“喝吧,你也是來找人的吧?”

沈青山抬眸看他,彷彿隨口問道:“是,還有誰是來找人的嗎?”

男人又坐在一邊,將剩下的舀出來一些放在狗盆裡,一旁臥著的狗立馬湊過來,“早上剛上去三個人,也是找人的,不過估計下不來了。”

沈青山心下一震,猛地抽了一口氣。

男人被他的動靜吸引,詢問道:“怎麼了?”

沈青山忍住眼角的熱意,他好擔心秦向晏怎麼辦,秦向晏會不會打不過山上的東西,會不會為了救劉鑫淼不顧自己那條破命。

明明自己本身就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幫那麼多人。

他啞著聲音問這個男人:“沒人能從上面下來嗎?”

男人奇怪他的反應,見天已經有些晚了,就把門堵上了,他說:“不是沒人能下來,很少,太少了,基本十個人上去只能下來不到五個人。他們是三個人......就不好說了。”

沈青山好像抓住了什麼,連忙問道:“人多的時候下來的可能性會多一些?”

男人不否認,“這些年不少人來,只有兩次是八個人或者八人以上,剩下的都是四五個人。”

“不難找到規律,人數越多,倖存下來的可能性更大,人數越少反而不行。四五個人都幾乎沒有存活下來的,他們三個......還有兩個上了年齡的,大概是下不來了。”

沈青山聽了他的話不由得陷入沉思,按照這種說法,更像是逃跑的慢的人會留在山上,反而山上的東西騰不出手對付率先跑掉的人才苟活下來。

他的思緒並沒有因為想事情變得清晰,反而因為秦向晏越攪越亂。

男人告訴他房間隨便住,都沒有人。

沈青山揹著自己的東西去了房間。

心亂如麻,他攥緊了脖子上的木牌,由於寒冷沈青山整個人鑽進被子裡,時不時打兩個冷顫。

這是男人敲門,“我給你送一個熱風扇,這兒條件簡陋,會很冷,這個湊活還能使。”

沈青山起身開門,接過男人手裡的熱風扇,“謝謝了,明早我還給你送出去。”

男人擺手,“不著急,天不早了,你睡吧。”

沈青山把電插上,扇面漸漸亮起暖熱的紅光,他把手放在空中,感受著溫暖。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沈青山坐了很久,他靜靜的等著明天,天一亮他就上山。

迷糊中他枕著揹包睡著了,睡夢中他們住進了玉龍灣的別墅,他在院子裡的泳池裡面種滿了荷花,周圍還有不少水仙。

他被鮮花綠草包圍,秦向晏懶懶的躺在躺椅上,他身上還臥著老公,以極度慵懶的姿勢舒展。

沈青山想讓這個夢時間長一些,就連夢裡的陽光好像都正正好,他捨不得醒過來,但事與願違......

暖和一些的小屋裡突然灌進來刺骨的冷風,沈青山被驚醒,打了個哆嗦,“誰!?”

他周身突然湧上一股帶著清香的冷意,耳畔有人撒嬌似呢喃,“沈青山,我想歇會兒。”

沈青山心裡一驚,隨後翻湧上巨大的喜悅,秦向晏回來了!他連忙起身,指尖還纏著脖子上的繩子,他鬆開了手探向周邊。

根本看不到人,沈青山呼吸有些急促,直起身子。“我怎麼看不到你?”沈青山慌忙地伸手在周圍摸索,眼痠的不行,“怎麼了?你讓我看看你。”

他胸前的木牌亮起紅光,沈青山急得不行,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不斷的叫秦向晏的名字。

此時木牌涼的徹骨,以往木牌大多都是跟隨他的體溫,甚至比他的體溫還要高一些,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冰涼。

秦向晏有些無力的輕笑:“我好累,不剩什麼力氣了,休息一下就好。”

沈青山在黑暗中咬唇點頭,他把熱風扇的檔調小,拿遠了一些。

隨後安安靜靜地坐在床沿邊,渾身的細胞都被調動起來,他命令它們去感受秦向晏的呼吸和痕跡。

本該深度休眠的感官被他揪起來工作,煎熬的夜晚不再變得難過,沈青山想象秦向晏倚在他身上無賴的樣子,在黑暗中想了一晚上。

秦向晏差不多恢復了以後變成實體仰躺在床上,眉宇間盡是疲憊,沈青山沒打擾他,守著他坐了一晚上。

沈青山到第二天早上在秦向晏周圍下了一個安神的符咒便出去了。

幾人圍在狹小的鍋臺,休息室的男人明顯出了神,“你們經歷了什麼?”男人問。

劉誠峰一想到昨天晚上所見,忍不住一抖,精神緊繃許久的他有些不願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