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知道了。”

沈青山拉著他去屋裡,順口問道:“你要洗澡嗎?”他們折騰了一晚上,身上難免不舒服。

秦向晏困得眼睛睜不開,無精打采的搖頭,“困死了,不想洗。”

倆人先進了屋,秦向晏沒骨頭一樣靠在沈青山身上,得虧他不矮,不然還夠不著秦向晏的肩膀。

天亮的很快,沈青山醒的時候感覺頭頂上有些癢,像是毛毛蟲在爬,他揉了揉眼,揮開了頭上的手。

“你怎麼醒了?”

沈青山還有些困懶得起,往秦向晏懷裡稍微靠近了一下,隨意擼了一把秦向晏的頭髮,“不再睡會兒嗎?”

秦向晏:“不睡了,起來去別墅。”

“快起來了,今天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你不去我就先走了。”秦向晏也不玩兒他的頭髮了,翻身起來,單手伸出攤開,一副討要東西的樣子。

沈青山聽他的話也一溜煙起來,穿褲子空擋看見那人伸著手,疑惑的望向他。

兩人都沒說話,但是沈青山明白了,他伸手將秦向晏的手拍下去,發出“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沈青山掏出自己的錢包,抽出一張金色的卡,嘴上不忘叮囑:“這是我娶媳婦的錢,你給我收住了,我工資和存款可都在裡面了。”

秦向晏詫異,感覺手有些軟,難道這就是吃軟飯的感覺?“倒......也不必這樣,你給我一張空的也行,我回頭讓他把錢打在卡里。”

沈青山就沒見過這麼心口不一的人,他試著從秦向晏手裡拿回來,被那人躲開,沈青山意料之中的笑了,調侃他:“你倒是把卡給我啊,怎麼現在又捨不得了?”

“之前不是挺順手嗎?現在給我裝什麼呢?”他看見秦向晏快速的把卡揣進兜裡,還說“那當你媳婦肯定很幸福啊,住大別墅,還執掌財政大權誰能不迷糊。”秦向晏秉承著自己一定不會亂花的理念開啟了沈青山的網路銀行看餘額。

!!!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秦向晏誇張的瞪著眼睛,沈青山看了他的反應,好笑道:“那你要當我媳婦嗎?這些錢隨意你支配。”

秦向晏呆呆地轉過頭,“啊......包養啊?”

“等等,重點不是這個!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錢?”他的理智還沒從那個驚人地數字中迴歸。“都放在我這兒沒關係嗎?那你呢?”

我喝西北風行吧,沈青山給了他一個腦瓜蹦,“我還有,其他卡里的錢不多,但肯定是夠花的,這張卡給你,你用到的話自己支配。”

我天!秦向晏驚呆了。靠!軟飯好吃!

他們來到西南處的一片村莊。

“來這邊幹什麼?”沈青山跟著他走,這地方他來過。 他在任的時候知道這邊有一個落後的村莊,不久前來過一次,那時候是全民普查,由於這地方有些亂,他親自來普查。

他小的時候經常聽說這附近在前幾十年鬧過火災,他們大院裡有一個老婆婆那時候給他們講過。

當時一戶人家,家裡突然燃起大火,所有人喊著走水了,全村鄰里過來幫忙,火從他們家裡的東廂房開始燒,接著他們家的西廂房和院子裡的雜草都燒起來了。當時本來也就不富裕,村子落後的很,幾乎都保留著祖宗留下來的東西。

他們家的整座院子全部燒起來了,沈青山還記得那老婆婆蒼老的聲音,當時他們房子和房子之間大多數都只有一個衚衕的寬度,很快連著周圍的房子都著了。

當時有其他孩子問了,“沒有人滅火嗎?”

老婆婆渾濁的眼睛再難聚焦,但神志清明,“怎麼沒有,但那不是一般的火。”

不是一般的火,有人說是火勢太大,根本來不及撲滅,有人說是三昧真火,根本撲不滅,等了很久消防車才來,於事無補,將連巫村燒了個乾乾淨淨。

當時說什麼的都有,小沈青山故事聽的認真,這個關於連巫村的故事也還真的不一般。他記得那個老婆婆說,這個村子的小孩子絕大多數死在這場火裡。

火災過後剩下的孩子寥寥無幾。

他後來因為人口普查去過一次,給他的印象就是人真的很少,這些人雖然離市裡不算遠,但是好像是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秦向晏跟他並排站著,臉上隱隱有一絲雀躍。“這個地方是劉立國當時撿到我的地方,就在連巫村。”

村子沒有什麼人氣,平日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大家沒什麼事情就聚在一起講講話嗎?這兒倒是清冷的很,沈青山覺得能在這種地方撿到秦向晏也是神奇。

“你查到什麼了?”

秦向晏搖頭,“什麼都查不到,包括我身上的紫光也無處查詢,我有記憶的時候就是從跟著劉立國回去的時候。”

關於這個村子估計也不是這麼簡單,秦向晏沒被檢到的時候在哪兒呢?沈青山一肚子疑問,最終他問道:“我們先去哪兒?你打算怎麼下手?”

秦向晏轉頭將車停在了不遠的地方,“下車,我們走過去,然後找人。”

找人!?沈青山竟還不知道秦向晏在這兒有認識的人?

進了村子倒也不是一個人都沒有,只不過村民都怪異的看著來人,一個大爺手裡拿著扳手修雞籠子,手裡梆梆梆敲個不停,眼神卻是銳利的看著他們。

沈青山微微皺眉,他倒是不怕,不過這次再來怎麼比上次詭異這麼多。秦向晏從他身旁竄過,徑直走向大爺。

秦向晏一改嬉皮笑臉,佯裝嚴肅,舉起沈青山的手機,調出一個小孩子的大頭照,“大爺,打擾您了,想跟您打聽個人行嗎?”臉露著急的指著沈青山說道:“他們家孩子在這附近丟了,您能幫忙看看見過他嗎?”

沈青山:“......”

他是真沒想到啊。

大爺冷著臉不說話,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手上的動作仍然不停。沈青山連忙蹲下,接過秦向晏手裡的手機,刻意繃住了嘴,好久之後才顫著聲音開口,“大爺,幫幫我吧,麻煩您看看,我還能去哪兒找找。我兒子他從失蹤到現在我都沒吃過一頓飯,他媽媽又因為這事兒住進了醫院。”

苦澀的聲調任誰聽了都得忍不住同情,秦向晏也是,要不是他們倆一起的,秦向晏說不準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老大爺銳利的眼神忍不住一鬆,湧上些不知名的情緒。

沈青山見狀,連忙加大力度,“求您了,我們真的不能沒有他。”

......

老大爺放下手裡的工具,乾燥皺巴的皮上面佈滿了幹掉的泥土。沈青山充滿希冀的看這個老大爺。

那個大爺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站起來,嘶啞的說:“這兒沒有你的孩子,幫不到你。”

沈青山回頭和秦向晏對視。

兩人灰溜溜的出來,秦向晏不正經的笑出來,“可以啊你,入戲超快,三匹馬都拉不回來,你開始表演的時候我還挺震驚,這麼心有靈犀了。”

沈青山像是為他收拾攤子習慣了,最近總是很輕易的就能接他的盤,但是他忍不住踩了秦向晏一腳,“你給我編的故事我總要演下去吧,還找失蹤的兒子,怎麼不找失蹤的妻子。”

“你妻子不是在醫院嗎?”秦向晏朝他擠眉弄眼。

“你給我滾!說認真的,到底怎麼回事兒?”沈青山覺得秦向晏突然給他安一個找孩子的劇本估計也不是巧合,多半是個鬼點子。

“只是找個藉口過來轉轉,這趟不一定會有收穫,先別慌。”

向前走了很遠,兩個大男人在衚衕裡左拐右拐,壓根看不見一個人影,有的也只是村子裡到處亂跑的狗。

他們路過的地方,那些土狗追著秦向晏一直衝他喊叫,動靜大的可怕。秦向晏不慌不忙的靠近沈青山,撒嬌一樣說道:“他們好像要咬我。”語氣可憐得很。

但是配上這個氣定神閒的表情就很欠揍了,儘管這樣,沈青山依然有被鼓勵到,站在了他前面替他隔絕了那些駭人的視線。

“狗是不是也能看出你是鬼?”他走在前面,緊緊盯著這些圍著他們叫的狗問道。

秦向晏:“何止呢?有些惡狗還能把我咬的魂飛魄散呢。”

鬼都害怕煞氣,有些狗吃過太多血腥氣,性格猛烈,這種狗被他們稱為惡狗,可以將一隻小鬼咬的魂飛魄散。

“和人間的生理性死亡是一樣的,不過我們如果魂飛魄散了,之後這個世界就再也不會有承載這部分因果的靈魂,說白點就是這個人從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沈青山將他擋的更為嚴實。

周圍村子裡的人家被這狗叫聲引出來,看見是兩個外來的陌生人頓時停下了出來的腳步。

沈青山熟練的拿過手機,“大姐,我兒子在這兒走丟了,您們能幫幫我嗎?小孩子一般都會去哪兒玩兒啊?”

女人們先是無言的互相對視,和剛才的老大爺一樣冷漠的旁觀。

秦向晏被狗叫的頭疼,“我說大姐,你們就不能幫幫他嗎?你們自己也有孩子吧,肯定也不忍心自己的孩子找不到家,你看他都這麼可憐了不如幫幫他吧。”

女人們神情突然變了,詭異的很,沈青山直覺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果然,和之前的謠言有關。

其中一個女人戒備的來回打量他們,“我看你們不是正兒八經找孩子的吧。”把自己收拾的跟說親似的,找孩子還能顧得上打扮自己。女人明顯不信,扯著自己的兒子把人拉進了屋裡。

秦向晏扯了扯他的衣角,“先回車上吧,這些狗真的快要忍不住快把我撕了。”他半開玩笑地說道。

其他人也都陸續回去了,有的甚至關上了大院的門。

沈青山扯住秦向晏冰涼的手就往外走,身後的野狗追的很緊,但是沒敢上前,兇惡的呲牙咧嘴。沈青山覺得這個村裡的人有些太過奇怪,“他們對村外的人似乎都異常謹慎。”

秦向晏點頭,不可置否,“而且你發現沒有,這個村裡沒有任何交通工具。"

正常的城鎮村落都應該有車了,汽車暫且不說,好歹腳踏車弄一輛吧,但是整個村子沒有任何可以代步的東西。“那他們採購物品步行出去啊?這根本太離譜了。”沈青山剛剛只顧著擔心秦向晏的狀態,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不清楚,但是這裡確實怪異,”秦向晏說到了之前的那場火災,“據說當時那場火燃燒時,火焰中出現一個人影,烈火金身,按理說如果房子沒著火的話,可能是祥瑞之兆,但是那場火帶走了很多孩子,這一點也很可疑。”

沈青山沒管身後狂叫的狗,突然想起什麼詢問道:“那當時上一個撿到你的人怎麼來了這兒?”

家庭條件但凡好一點都不會想到來這個地方,和秦向晏描述的不太符合,“我記得你說過他們家裡做了些生意,還算比較順遂。”

兩人上了車,沒急著發動。秦向晏也很困惑,“我想起來問的時候劉立國已經死了,我之前去問他兒子劉冰,他說那時候他也不在,並不清楚他父親為什麼去這個地方。”

沈青山聽了,知道唯一推動了一點點的線索差不多斷了,要是想大海撈針搜尋些什麼,還得再來這個地方,不過連巫村的人都有極端的警惕心,沈青山覺得前路漫漫,心裡忍不住慶幸。

手裡抓著秦向晏的木牌,那人早就躲在了木牌裡休息。

秦向晏察覺到他的沉默,在木牌裡慵懶的說:“走吧金主,不是要去別墅嗎?我惦記可久了。”

沈青山一下就笑出來,“怎麼?同意做我媳婦了?”

秦向晏:“那倒不是,我是男的怎麼做你媳婦。我這是替別人先這麼叫你,讓你提前適應一下。”

適應個錘子,沈青山發動了汽車,“做我媳婦還委屈你了?我做你媳婦也行,不要錢的。”

“不要錢還能考慮考慮,不過我能幫你攢功德,保準你死之後不受苦,直接享天倫之樂。”秦向晏這時從木牌裡出來,懶洋洋的躺在座椅上。手上嘩啦嘩啦撥弄著老公的玩具。

沈青山一下子笑出來,他其實對於秦向晏有一點不信任,他總覺得秦向晏留給他的只是一時的歡快,他最終還是會選擇離開。這種念頭在他腦海裡遲遲不能消散,他害怕,恐慌,很擔心在未來的某天秦向晏突然通知他要離開了,這時候他想攔都攔不住。

他沈青山與其這樣患得患失,不如一開始就不認識秦向晏來的好過一些。既然現在以這樣模糊不清的狀態維持到現在,那他定然是不會讓秦向晏離開他。

死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