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人都快到齊了，你咋還不起床？昨晚一晚上沒睡著嗎？”
“爸，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爸他，我爸走了！”
眾人愣住了。
老太爺安詳的躺在床上，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身上穿好了壽衣壽鞋壽帽，著裝整齊。
不信人沒了，膽大一點的伸手上前靠近鼻子，一點氣息都沒有。身體透著一股涼氣，人確實不在了。
有老人高喊“老太爺隨老太太去了，一片痴心啊……”
院裡院外的人都聽見了老人的話，面面相覷，沉默了好一會。
“昨天我還說老太爺咋不哭，看上去一點都不難過，臉上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同，還以為倆人感情不和呢。”
“那不可能，倆人感情一直很好，聽我家公婆說倆人從結婚到現在都沒有吵過架，沒有紅過臉。”
“所以說眼見不一定為實，有時候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以後說話要注意點。”
“也是也是，老太爺真痴情啊！我們家那口子我要不在了，可能不到兩天就另娶他人了，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家的，氣死了。”
……
這次換老太爺的兄弟朋友們悲傷過度了。
一個個大老爺們兒，此刻都繃不住了，哭的肝腸寸斷…
其他人咋勸都勸不了，也就隨他們去了。
等他們哭過後，我們在勸勸。有時候哭出來才是一件好事，憋在心裡難受著反而不好，就讓他們發洩情緒，我們都出去吧！
最難受的就是李叄了！兄弟姐妹早早離世，老太太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現在爹孃一前一後都離開了，世間再無父母。
李叄回想著爹孃的好，對他們兄弟幾個的悉心照料，他們都來不及盡孝，天天讓老人家操心，現在又齊齊離開。不公平啊！老天無眼，各個節日給你們上供，為啥不保佑我們。
外人看著坐在地上，背靠著土炕，一下又一下捶地的李叄，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此時說什麼都沒有用，也沒有意義。
“要不你去勸勸…”
“你去吧，你去。”
……
要不，還是算了吧！都走吧！讓他也自己消化消化，此時他的心情我們體會不了，也勸不了。
院裡做飯的婦女們，還在討論這件事情。這好像是村裡唯一一個看見的感情這麼深厚的夫妻，真的以前只是聽說，現在親眼看見了，好淒涼，好悲傷，好壯觀…
這可能會被好多人流傳。
祭奠當天，請了老太太和老太爺媽媽那邊的親戚過來回話。他們先是看給老人穿的壽衣，包括穿了幾件，有沒有糊弄大家，還有款式和壽材材質，形式和花紋。
他們講話的時候，孝子們跪著聽話，不能反駁。等向你問話的時候你再回話，不問話的時候就閉嘴。
“李叄，你也是個孝順的孩子。老爺子他們在的時候，你盡力盡為，聽父母的話，盡心照顧他們，做的不錯，也沒有可批評的。”
……
十幾分鍾後，問話結束。請他們入席，還有一些忙裡忙外的東家一同入席。
等祭奠結束，到下葬那天。大家都早早起床，四點多就要上山，出門前大家早早跪在村口，目送抬棺者上山走去。
等人下葬了，上山燒紙，看著墓碑上的字，哭的泣不成聲。哭了許久，此刻時間好像很漫長很漫長。
看著老人的屋子，現在空空蕩蕩，屋裡死氣沉沉。彷彿沒有人住過一樣，原來生死只是一瞬間，人真的太脆弱了，前一秒健在的人，下一秒就離去了，難以置信。
有人憂愁有人暗喜。大伯母心裡的陰暗面要慢慢展現出來了。
“娘，你再住一晚回家。我們娘倆好不容易見面了，我捨不得你。”
“傻孩子，想家了經常回家看看。我看你婆家也是講理的人家，同他們說說，肯定可以常回家。”
“娘，不是和你說了嘛！他們偏心老三媳婦，我看還是不要和他們說的好。現在老太婆他們不在了，少了兩個向著她說話，我才稍微寬心一點。”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多說，隔牆有耳，你此刻說這話，傳到他們耳朵裡，就麻煩了。記住，管住嘴，不要啥話都往外說。”
“我回去給那幾個崽子做飯去了，你好好過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