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暗箭與狼煙

夜色沉沉，南京城錦衣衛北鎮撫司內，燭火搖曳。

蔣瓛端坐在案前，手中捏著一封剛從泉州送回的密報，眉頭緊鎖。密報上赫然寫著：“林家二公子林景明，實為錦衣衛暗樁，奉命潛入倭寇商團。“

“林景明是錦衣衛的人？“蔣瓛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驚疑，“那龍江關的佈防圖，又是誰洩露的？“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內室，從暗格中取出一本密冊，迅速翻至兵部官員名錄一頁。指尖在幾個名字上劃過，最終停在“兵部侍郎趙德昌“上。

“趙德昌……“蔣瓛眯起眼睛，“此人上月曾以巡視江防為由，親自查驗龍江關佈防。“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錦衣衛千戶推門而入，低聲道：“大人，剛截獲一封飛鴿傳書，是倭寇密探發往高麗的。“

蔣瓛接過紙條，上面只有寥寥數字：“圖已驗，無誤，三日後按計行事。“

“三日後？“蔣瓛眼中寒光一閃，“他們要在三日後動手！“

他猛地拍案：“立刻派人盯死趙德昌！另外，傳信給陛下，龍江關恐有變！“

翌日清晨，紫禁城內，馬皇后正在御花園中漫步。春日的陽光灑在花叢間，她俯身輕撫一朵盛開的牡丹，唇角含笑。

突然，一陣細微的破空聲襲來！

“娘娘小心！“身旁的宮女驚呼一聲，猛地推開馬皇后。

“嗖！“一道寒光擦過馬皇后的衣袖，深深釘入身後的樹幹上——竟是一枚鋒利的十字形暗器！

“手裡劍？“馬皇后瞳孔驟縮，這是倭國忍者獨有的兇器！

“有刺客！護駕！“侍衛們瞬間拔刀，將馬皇后團團護住。御花園內頓時亂作一團，禁軍四處搜查，卻只找到一片被踩亂的草叢，刺客早已無蹤。

朱元璋聞訊趕來，臉色陰沉如鐵。他拾起那枚手裡劍，指尖在刃口輕輕一劃，鮮血滲出。

“倭寇的爪子，竟敢伸到朕的後宮來了！“他聲音冰冷，殺意凜然。

馬皇后按住他的手臂，低聲道：“陛下，刺客能潛入皇宮，必是有人裡應外合。“

朱元璋眼中寒芒閃爍：“蔣瓛！“

“臣在！“蔣瓛從陰影中現身。

“查！朕倒要看看，是誰在朕的眼皮底下玩花樣！“

同一時刻，台州外海，狂風驟起，巨浪滔天。

湯和的艦隊在迷霧中若隱若現，遠處，黑壓壓的倭寇船隊正破浪而來。

“國公，前方發現倭寇主力，至少三十艘戰船！“副將周世昌急報。

湯和站在船頭，海風掀起他的戰袍，露出腰間那柄先帝御賜的寶刀。他眯起眼睛，冷笑道：“終於來了。“

倭寇船隊中，一艘巨型安宅船上，倭將島津三郎手握長刀，獰笑著望向明軍艦隊：“明國人果然中計了！傳令，全軍突擊，一舉殲滅湯和！“

然而，就在倭寇船隊即將進入射程時，海面突然響起震天的號角聲！

“轟！轟！轟！“

倭寇船隊的側翼，突然殺出十餘艘明軍戰船，炮火轟鳴，瞬間擊沉三艘敵艦！

“是廖永忠的水師！“周世昌大喜。

湯和拔刀出鞘，寒光映照著他堅毅的面容：“全軍聽令，合圍殲敵！“

幾乎在同一時刻，北方邊境，居庸關的烽火臺上，狼煙沖天而起！

“瓦剌大軍南下！兵力不下十萬！“傳令兵嘶吼著衝入大營。

徵虜副將軍王文龍（王保保）猛地站起身，鎧甲錚錚作響。他快步走到沙盤前，目光銳利如刀：“果然來了。“

身旁的副將急道：“將軍，瓦剌來勢洶洶，我們是否立即迎戰？“

王文龍冷笑一聲：“不急，先讓他們再深入些。“

他轉向親兵：“傳令大同、宣府守軍，按計劃後撤三十里，放瓦剌入關！“

副將大驚：“將軍！這豈不是縱敵深入？“

王文龍眼中閃過一絲深邃：“陛下要的，不是擊退瓦剌，而是一舉殲滅！“

武英殿內鎏金銅鶴香爐吐著龍涎香的青煙，朱元璋的手指在紫檀木案几上敲擊出沉悶的節奏。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繪有《萬里江山圖》的屏風上，像一頭蟄伏的猛虎。

“報——台州大捷！“

傳令官的聲音帶著海風的鹹腥衝進大殿。朱元璋接過軍報，火漆印上是湯和獨有的海浪紋。展開絹紙，幾粒細沙從摺痕中簌簌落下，彷彿還能聽見戰場的吶喊。

“廖永忠的水師截斷倭寇退路，湯和率'鎮海''伏波'二艦直搗中軍。“朱元璋的指尖在“焚燬敵艦二十七艘“的字樣上摩挲，突然冷笑，“島津三郎這個老狐狸，倒是跑得快。“

馬皇后捧著青瓷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可是乘了那艘朱漆安宅船？“

“娘娘聖明。“蔣瓛從陰影中現身，玄色飛魚服上的金線在燭火下泛著冷光，“陳五的偵察船發現該船往琉球方向逃竄，船上......“他看了眼朱元璋，“似乎有明人裝束者。“

茶盞與托盤相碰，發出清脆的叮響。朱元璋忽然抓起案上密報擲向殿柱，紙頁如驚飛的鴉群四散：“好啊！朕的兵部尚書，竟在倭寇船上！“

馬皇后拾起飄落腳邊的一頁，上面畫著潦草的海圖，泉州港的標記旁註著蠅頭小楷：“林氏商船每旬三艘，夜泊三號碼頭“。她忽然想起上月省親時，那個獻上高麗參的工部侍郎，腰間正掛著林家獨有的魚形玉佩。

“陛下！“殿外傳來鎧甲碰撞的聲響，北鎮撫司千戶滿身是血地撲進來，“趙德昌在詔獄......“話未說完便栽倒在地，背後赫然插著三支弩箭——箭尾羽毛是兵部武庫特有的靛藍色。

蔣瓛瞬間拔刀護在帝后身前。朱元璋卻推開繡春刀，蹲身掰開千戶緊握的拳頭，取出一塊沾血的銅牌。牌面陰刻的獬豸紋在血汙中若隱若現，正是三法司的通行令符。

“有意思。“朱元璋用絹帕慢慢擦拭銅牌，忽然反手砸向殿角青銅燭臺。“轟“的一聲巨響中，六名黑衣刺客從樑上躍下，手裡劍的寒光劃出詭異的弧線。

馬皇后迅速退到《江山圖》屏風後，袖中滑出一柄軟劍。蔣瓛的繡春刀已斬落兩顆頭顱，卻見最後一名刺客突然調轉刀鋒刺向自己咽喉——竟是死士！

“留活口！“朱元璋的吼聲震得窗欞作響。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精準貫穿刺客手腕。

殿門處，王文龍保持著張弓的姿勢，鐵甲上還帶著居庸關的風雪。